禹沁也在,他的声音带了些颤抖:“那……冬大人该怎么办啊”。

冬玉衡的脚步停住了,而楼下的谈话还在继续。

“冬世子的尸骨这时候已经到郢都了吧,他现在还担着罪名,怕是不能有丧礼,冬大人应该也不必回去”。

陈倾一的声音带了些焦急“不是回不回去的问题……算了,我们进去说”。

冬世子、尸骨、丧礼,冬玉衡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弓起身子,趴在地上干呕了几下,手紧紧的握着栏杆,他不相信。

只是………只是流放而已,三年就会回来的。倾一肯定是搞错了,怎么可能呢。

他要去找主人。

已经到了夜晚,整个萧邸都亮了起来,灯火通明,短短的一段路被他走的跌跌撞撞。路过的侍奴都弯腰行礼,他这是第一次没有笑着回应。

从渊殿门口的防卫团的人看见他过来,迎了上去,“冬大人,您怎么来了,家主不是体谅您身子没养好,这些日子不必服侍吗,沈大人已经在里面了”。冬玉衡点了点头“我……有点事,麻烦你你通传一下”。防卫团为难的看了看里面,“这个时间,家主…………”。

冬玉衡直接就要往里走,防卫团的人不敢伸手碰他,只是几个人站在了一起,拦住了他的去路,“冬大人,有什么事您明天再说吧,别难为我们”。

冬玉衡站住了,他问:“谁有家主的通讯器权限”。冷执事听见嘈杂,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他看着冬玉衡隐隐透着绝望的模样,猜到了什么。好心劝道“冬大人,回去吧,你已经知道结果了不是吗”。

眼泪一瞬间就滚落了下来,这算什么结果?

他相信兄长不会做草菅人命的事情,一直一直等待着,只想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杀难民。

可是他来不及问,甚至没能再和他说一句话,他就已经成为了尸骨。他是带着满身污名死的,甚至都没有人怀疑过他是否无辜,人们只会拍手叫好,只会说罪有应得。

就算冬凤凌真的有罪,死在流放中,这算什么结果。

他走上前,看着冷执事说:“我要见主人”。

胸口痛的发木,每呼吸一次都生钝意,他这是第一次承受这么突然的失去。

失去……从某一日起,他好像一直在失去。

沈时安披着衣服站在一旁,萧启明面色阴沉,但是像是顾及着什么并未发作。“大半夜的,你闹什么”。

冬玉衡跪在地上,他没有哭,只是掐着自己的胳膊止住颤抖,他问“冬…凤凌,我兄长,是不是……是不是”。

那个“死”,他说不出口。

萧启明立刻偏头看向冷齐,冷执事吸了口气,立刻跪下“家主,不知道是谁泄露的”。

萧启明看着冬玉衡快崩溃的模样,抿了抿嘴,一丝兴致也没了,“时安,你回去”。

沈时安这时候倒不会有什么委屈,他垂下头道了声是。

萧启明叹了口气,觉得头疼,索性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等到整个屋子安静下来,萧启明皱了皱眉,开口道“他做苦役的地方起了火,死了四个,他正好在里面”。

是烧死的………冬玉衡看着他,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不是,像是陈倾一他们猜测的那样,是主人动的手,会吗。

萧启明看着他的眼神,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气的难以自持,他好不容易体谅着这奴才的心情,想慢慢告诉他,结果还被污蔑成了凶手?

“冬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冬玉衡咳嗽了两声又抬起了头,他固执的看着萧启明,他必须要这个结果。

总要有人败下阵来,萧启明不耐道:“我也今天才刚知道”。

听到这句话,冬玉衡麻木的心终于一点点的,重新填满了血肉,随即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痛,尖锐的,狠狠地插着心脏。

冬凤凌……他才28岁,他甚至没谈过恋爱,眼泪没办法不流,冬玉衡边哭边笑,他想,冬凤凌,你居然还不如我呢。

萧启明走了过来,冬玉衡下意识的止住自己的失控。

是他神志不清了,有什么质问主人的权利。

他浑身都在抖,他的头垂了下去。然后有温度靠近,是萧启明抬起了他的脸。

指腹摩擦过眼角,拭去了眼泪,萧启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看不得他的眼泪,“别哭了,都不好看了”。

【作家想说的话:】

这章,就是……又刀又糖吧|?ω?`)

可是为什么收藏涨的这么快,我瞳孔震动

感谢居哩居送的礼物

第十七章 初遇是狗,再见是狼 章节编号:6491392

眼泪…………可以发泄情绪,表达感动、痛苦、委屈、还有极致的欢喜。冬玉衡不爱哭,因为哥哥说,哭鼻子什么的太娘炮了,他觉得娘炮不是个好词。

但是从小泪窝浅,也没少哭,冬凤凌说他不是泪窝浅,他就是鸡贼。摔一跤也要眼泪汪汪的,惹得人心疼。

可是,孩子不就该是这样的吗,开心了就要笑,痛了就要哭,就是喜欢被人捧在手心上的感觉,就要向全世界索取着爱意,敢要,也敢还。

18岁的冬玉衡站在学校的湖边画画,正为着光影的处理烦心,微微皱着眉毛走神的看着前面,突然一个人从画前路过,他生的四肢修长,脊背挺立,冷着眉眼,容颜似月辉,像融进了景色里,一秒,两秒,三秒,那几秒里,冬玉衡的脑子一阵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离开,然后湖光变得无味了。

就那么跟了上去,那人居然敏锐的感觉到了,回过了头。平淡的问“你是在跟着我吗”?冬玉衡点了点头,他微微红着脸说“我可以,给你画一幅画吗”。

他看了看冬玉衡身后的画架挑了挑眉,明明是拒绝的脸色,却说“我总得知道你是谁”。

冬玉衡觉得自己实在是失礼,连忙道“当然当然……我是美院的学生,我叫冬九,冬月初九的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