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嗯?”
江知意:“闻弦。”
闻弦:“嗯。”
他继续着手下的动作,温和的嗯了声,摆出了侧耳倾听的意思,但江知意没有继续说,仿佛只是莫名其妙想叫他一下,唤一唤他的名字,只由着闻弦将他擦的半干,用风衣罩住了。
闻弦比他高些,风衣放量充足,横铺在江知意身上就像个毯子,江知意待在毯子里面,无声的裹紧了。
温暖的着实让人眷念。
江知意无声苦笑。
即使是只有两个礼拜的限定温和,依旧让他如此的着迷。
车窗外飘着小雨,寒气在玻璃上结成水雾,车内播放器播放着悠扬的大提琴乐曲,带着闻弦体温的衣物披在身上,温暖的像大雪中的安全屋。
江知意从未如此期盼过这道路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可惜左右不过三十来分钟,车子一路开进地下车库,锁车的声音落下,像是场梦好眠中猝然惊醒。
闻弦不知道身边人千回百转的心思,他径直将江知意推进了洗手间:“快洗澡,小心感冒。”
等主卧浴室灯关亮起,水声传来,闻弦拿了两件衣服,也准备洗澡。
平层有不止一个洗手间,闻弦自己也半湿着,他们便各自淋浴,闻弦速度快些,等闻弦出来,江知意还在洗。
多年的生活习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和江知意同床共枕那么多年,闻弦不经思考,便迈步上了床。
主卧是张两米的大床,席梦思蓬松柔软,闻弦将被子一搭准备睡觉,这才想起来作为即将离婚的夫妻……
他们是分房睡的。
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第240章 烟疤
仓促之间,闻弦闭眼将被子一拉,装作已经睡着。
他侧耳听浴室的动静。
江知意推开了内层玻璃门,草草吹了吹头发,而后浴室主门开合,他走出来……停在了床边。
闻弦将呼吸放的很平缓。
闻弦没睁眼,但他能感觉到江知意在打量他,那视线在他身上巡视,定定看了好半天,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闻家二少爷有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闻弦眼形偏狭长,睁眼时锋芒毕露、不好相与,但此刻安稳的睡着,倒比平日好亲近了。
啪嗒一声轻响,江知意关了灯,而后轻手轻脚的坐上床沿,将身体移动上来。
他的动作很小心,而后,闻弦旁边的床垫微微内陷,江知意平躺在了他身边。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在闻弦的身上。
江知意却没有伸手拿被子的意思,他只是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呼吸平缓,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发呆。
卧室开了空调,室温稳定在人体舒适的温度,但寒冬腊月的,窗外北风呼啸,江知意又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闻弦啧了一声。
他作势一滚,翻到了江知意的身边,顺势递过去了大半截被子,手臂一捞将人捞到怀里,下巴抵再江知意发顶,把他牢牢抱住了。
怀中的躯体一僵,连呼吸都屏住了,江知意轻声试探:“闻弦?”
闻弦没说话。
他装作依然在睡觉,只牢牢将江知意禁锢在怀里,像是梦中无规律的翻身。
于是,闻弦的鼻尖蹭过发顶,灼热的呼吸喷在后颈,江知意身体更加僵硬,几乎绷成了一块木头,闻弦嗅了嗅,想得却是,这个味道很熟悉。
清爽的柑橘调,夹杂着柚子薄荷和青柠,尾调是浅浅的檀香,后世江知意也喜欢用这个味道的洗护用品,没回洗完澡都是这个味道,只要闻弦亲吻他的发顶准能闻到,家中的香薰换了几茬,可柑橘调从未变过。
这东西不是什么贵牌子,甚至可能是全家洗护用品中最便宜的一款,闻弦后来都闻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江知意不肯换,还专门问过他。
江知意当时笑笑,反问:“你不记得了吗?”
闻弦满脸问号,江知意就说:“高中的时候,我们住外国语旁边那间房子,你就用这个牌子的洗发露沐浴露。”
闻弦恍然。
彼时他们都已经功成名就,外国语旁的房子只是张小萍买来方便闻弦读书的,后来就空置了,他们都搬到了更大更好的房子,有了更大更重要的事业,但是江知意始终记得那个漫长的夏日,他和闻弦面对坐着,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必想,唯一的苦恼,只有面前解不开的压轴题。
彼时他还没有进入沈家,没有沈越川没有沈季星,江知意也不是沈照,只是他自己,外国语前的房子就像命运岔路口前休憩的安全屋,是面对母亲死亡真相前难得的喘息时机,让江知意得以在吵闹的蝉鸣和沉闷的苦夏之中,呼吸到一点柑橘清爽的味道。
于是他从未忘记过。
那个味道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闻弦用了三年,他挺爱干净,洗的勤,几乎被沐浴露的味道腌入味了,这世的江知意如果与他擦肩,是能闻到的。
“……”
于是,在卧室清爽的味道中,闻弦的心脏悄然柔软了一块,莫名的情感在胸腔中肆意奔涌,他悄悄收紧手臂,无声将江知意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