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第二天晚上，他站在清溪山庄约定好的别墅门口时，他已经心里早有预感，只怕里面坐着的人未必是谢时玉。

他敲了三下门，没有等到应答，便推门而进。

别墅里的装修古香古色，仿制日式风格，客厅处唯有一盏落地灯，如墨色中盈盈萤火。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只能看到被灯光模糊的侧脸，暖色洒在如玉壁般的完美脸颊，为那张清冷如雪的容颜添上一抹亮色。

顾觉不需要去看眼前的人眼角有没有痣，只一抹侧影，他就能认出那是谢白玉。

他走过去，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坐下，眼神却紧紧盯着那张对他唯有冷意的面容。

“所以，要毁掉K·Q系统的是你？”顾觉低低笑了一声。

“是。”谢白玉没有看他，眼神飘忽在窗外。

顾觉一时也无言了，既然威胁他的人是谢白玉，那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泄露艳照的隐患，都是谢白玉编撰出来的。

他今天过来，本就是要盯着谢时玉删除艳照视频，不过这项任务也不需要完成了。

“你记得把艳照视频删掉吧，没有了K·Q系统的防护，我怕艳照视频流传出去，”顾觉声音一顿，叹了一口气道，“保护好自己。”

谢白玉终于看过来：“你知道K·Q被毁意味着什么吗？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心管我。”

说着，谢白玉嘲讽地轻笑，他本以为可以看到心如死灰、暴怒跳脚的顾觉，可是顾觉一言不发，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压抑不住眷恋和深情。

谢白玉忍不住刺他：“愚蠢的顾先生，被人欺骗、玩弄的感觉怎么样？”

顾觉垂眸，轻轻嗯了一声：“你说得对，我可能太愚蠢了，以为催眠带来的短暂拥有是真的，被催眠的是你，当真了的人是我。”

谢白玉的嗓子眼像是被卡住了，他不由得恼怒：“整个房间里都是谢时玉的海报，现在来我面前装深情，顾先生不觉得自己太虚伪了吗？”

“装深情？”顾觉喃喃地重复一句，然后没再讲话。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难过了，纵使他放弃了他的所有，甘愿就此锒铛入狱，谢白玉也不会相信他爱他。

他所有的爱意，在谢白玉眼里，都是可笑的自我感动。

谢白玉看着颓然的男人，心里头却一点都没有畅快的感觉。

不该是这样的，凭什么顾觉可以这样坦然自若，一丝恼怒也无。

明明......明明顾觉应该暴怒、仇恨、丑态尽出......

谢白玉心头一阵烦闷，像是有沸腾的锅被盖子堵得严严实实，火都要烧燎厨房了，烟却冒不出来。

“你很聪明，”顾觉突然开口，似自嘲般轻笑，“其实你知道的，我爱你，所以才会用自己威胁我，不是吗？”

“你一点都没赌错，谢白玉，你赢了。”

谢白玉呼吸一窒。

其实他本来的计划是用谢时玉威胁顾觉的，因为艳照点上一颗痣很简单，他当然不会真的伤害自己的弟弟，但是顾觉那么喜欢谢时玉，必然会作出妥协。

可是最后发送信件时，不知道怎么的，谢白玉的直觉告诉他，用自己作为威胁，顾觉一定会屈服。

或许是他的直觉比他更敏锐，早已经发现了男人藏不住的爱意。

忽然，一阵怪异的味道打断两人的谈话。

谢白玉心道不好，他看过去，果然见顾觉也脸色骤变。

来不及站起来，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最后世界只剩那一站形成光晕的落地灯，然后变得黑暗，意识消退。

?

再度醒来，谢白玉未睁眼，就感觉自己的双手腕被束缚着吊起，双腿更是被摆成大开的姿势被绳索束缚。

他睁开眼，只见这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内，周围只有几个白炽灯一闪一烁地亮着。

他被悬吊着，而他身旁的顾觉趴在地上，浑身都被鲜血染红。

周围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围着顾觉，一个男人对着顾觉踹了一脚，问：“K·Q到底在哪？”

“毁了。”顾觉忍痛出声，咳嗽了一下，又吐出一口鲜血。

谢白玉一下子脑子全蒙了，他哆嗦着出声：“你们干什么？！”

“醒了？”领头的男人走过来，围着谢白玉打量了一下。

顾觉艰难地仰头，声嘶力竭地吼：“跟他没关系，你别靠近他！”

领头男人没说话，他捏住谢白玉的下巴，逼迫着少年仰起头。

谢白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就算从小在娱乐圈里闯荡，见过形形色色的潜规则，也没有这种闹到人命的经历。

他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我知道K·Q的最高权限在哪，没有毁，你们、你们放了他，我告诉你们......”

领头男人眯着眼，片刻后沉沉笑了几声，说道：“我现在不想要知道K·Q在哪了，我就想要杀了K12，你们不是为了情情爱爱的事情，闹得K·Q毁灭吗？那这样吧，你们给我们兄弟表演个现场交配，我就给你们个说出K·Q最高权限位置的机会。”

谢白玉瞪大眼睛，下意识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领头男人又踱步走到顾觉身边，猛踹一脚，只听顾觉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像死狗一样瘫在原地。

领头男人笑道：“要不然，我就只能现场让你们这对小情侣生离死别了。”

谢白玉的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难过，为何心疼，他只是嘴巴比脑子快，就说道：“可、可以，你们不要打他......”

“不......”顾觉微弱的声音如同垂死挣扎般，“不行，K·Q和他无关，你们把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