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提前收拾好的包拿出来,套上大的密封塑料袋,“手机充电器,都收好了吗,我关门了。”

姜潮生还趴着床底,费力得够最里面的袋子,“在包里呢。”

江归帆拉上房间那扇沉重的木质的推拉门,又找出两个盆,给一个盆里舀上几瓢水,另一个踢到姜潮生面前,“狗粮倒进去。”

姜潮生估摸不出它们的食量,干脆全倒了进去,堆了满满一盆。

江归帆瞥他一眼,放下一侧的帆布,把绳子系牢后,“你关上厨房和你房间的门,我把它们捉过来。”

“它们可以来客厅吗。”姜潮生立马站起来,眼睛发亮。

江归帆盖上雨衣的帽子,走进大雨中,“当然。”

姜潮生最后关上两个门,客厅好像变成一个封闭的小空间,也陌生极了,完全找不到平日的样子。

江归帆把三条狗领回来时,它们身上都淋透了,瑟瑟发抖的样子,一个两个当即甩起了头,到处溅起水滴。

姜潮生无数次被甩了一身,难得没炸毛,还抿唇笑了笑,把狗粮往前推推,立刻被围了起来,摸着它们的头,说:“听话啊,这两天就好好呆在这里,别一听到声音就跑出去了!掉海里真上不来……”

它们怎么会听得懂,都饿得不轻,吃得奔放极了,狗粮掉的哪里都是。

“它们很聪明。”江归帆拿上行李,目光深沉,“走吧。”

姜潮生沉默着起身,站到大雨中,接过江归帆手里的行李,看他放下另一侧的帆布,他无法在对狗叮嘱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

千万、千万不要走出去。

不要一听到声音,就以为是我们回来,欢快的跑出去。

以至于,无法从帆布外钻回客厅,在呼啸的台风中,白白淋一场漫长、寒冷的凉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声音嘈杂无比,渔排上的灯关上,他几乎看不清本就狭窄的路,江归帆抓住他的手腕,缓慢的往前走。

有惊无险的来到船上,江归帆最后解下船绳,回头看了一眼,木屋没有任何光亮,挺立在中间,在雨水和风浪中,微微晃动又巍然不倒。

江归帆上船,走到驾驶位,掀开一个船舱盖子,对身侧的姜潮生说,“进去。”

船身在不停摇晃,以至于姜潮生没法站稳,他半跪着,望着一片黑暗、像是要吃人的海浪。

又看向脚边黑漆漆的船舱,实在无法劝说自己躲进去,让江归帆一个人面对这些,他说:“哥,我可以开船,我不想……”

江归帆却不会跟他废话,抓起行李扔进去,“你知道方向?这是刚来的地方,你连岸上在哪边都分不清!马上进去,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可以跟你一起在上面”姜潮生毫无防备的被推进去,跌坐在舱底,挣扎着想起身时。

江归帆半合上盖子,跪立在舱口,面容完全隐匿在帽檐下,犹如一尊黑色的雕塑。

他仰起头,被接连不断的雨,扰得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江归帆的声音,伴随着万千砸落的雨声,“别特么出来。”

第27章

盖子合上后,姜潮生眼前,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快艇大概启动了,舱底和起伏的海浪碰撞,砸的砰砰作响,几乎没有平稳行驶的时候,从一个浪潮强硬穿行到另一个浪潮。

姜潮生撑住边上,被震得手掌发痒,他往上轻轻一推,就能打开舱盖,江归帆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

他突然明白江归帆的用意。

如同他希望它们三个不要离开客厅,江归帆也希望,他能呆在舱底的‘安全屋’,不用白白面对,瓢泼大雨的浸透。

接下来,他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对方向也没有感知,这段海路大概很长、很长,也格外的艰难。

他无法想象,江归帆怎么做到,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摸索出新的路线,驶离那片海域,安全的来到码头。

只知道,他打开舱盖站起来,江归帆递给他一只手,冰冷的,没什么温度可言。

码头上停满快艇,姜潮生拿上行李,江归帆绑好船绳,终于踏上陆地。

天空仍然在下雨,但因为大风,不是垂直落下,飘得哪里都是,早知道这种情况,他们根本就没带伞,穿着形同虚设的雨衣,暴露在风雨里。

只是走了一会儿,姜潮生就确定,江归帆的衣服肯定湿透了,他徒劳的着急,路过的每一家宾馆、酒店,都进去寻问。

可无一例外,得到的回答,全部是客满。

江归帆似乎对这种情况不意外,在他还要进一家酒店时,拽住他,“别想了,附近应该都是客满,前面有家医院,去哪里吧。”

姜潮生抬头又扫了一眼,收回目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轻轻嗯了一声。

那家医院的大门开着,只亮了一盏灯,其余的地方还是昏暗的,出口标识还冒着幽幽的绿光。

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害怕,几排铁座椅上,零散坐着几个人,没有他们的样子夸张,但也能看出疲累。

姜潮生在后排看到两个位置,拉着江归帆走过去,把背包丢到座位下,转身扯江归帆的雨衣。

周围很安静,外面的狂风大雨,好像都被挡在门外,不少人靠在座椅上小息,姜潮生自觉减小音量,“哥,你的衣服都湿了,去厕所换换吧。”

“裤子没事,上衣透了一些,不用管。”江归帆脱掉,顺带拽下来姜潮生身上的雨衣,叠放在边上。

姜潮生伸手摸了摸江归帆的衣服,从领口哪里,到肋骨的位置,虽然不至于到滴水的地步,但确实是湿了一大片。

他有些着急,“不换衣服,待会感冒了怎么办。”

江归帆无所谓的模样,坐上凳子,懒散的一句,“我累了。”也没管头发干没干,就扣上外套的帽子,歪头靠在背倚上。

姜潮生坐到他身边,摇他的胳膊,江归帆一动不动,眼皮都没掀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