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祁年这个时候心里既内疚,又生气:“人那么多,你逞什么强?把手给我看看。”

大概是真的难受,沈南意乖乖把手递了过去。盛祁年一手轻轻托住,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手腕处,轻轻揉捏。

按摩十几分钟过后,手腕的酸痛总算得到缓解。

“好多了,谢谢!”沈南意想要抽回右手,却被男人牢牢拽在掌心里。

抬起头,便撞入盛祁年一双深如湖水的黑眸中。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盛祁年一瞬不瞬盯着沈南意,脸色缓和了些。

沈南意的心就像漏了一拍,故意别过头:“我累了,想休息。”

“白眼狼!”盛祁年无奈摇头,终于松开了手,改为替沈南意拉链脱外套。

沈南意赶紧捂住:“你要干什么?”

“刚才不是说手腕疼吗?我替你宽衣,赶紧休息好,明天还得接其他人的班。”盛祁年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折腾了一天,别说手腕,沈南意浑身都酸痛难受。她乖乖任由盛祁年帮自己脱掉外套,然后钻进睡袋,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之露出一个脑袋。

看着眼前的女人,盛祁年再次想起那次在酒店的时候,沈南意用被单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晃间他从昏迷中醒过来也有好几个月,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唯一掌控不了的就是这个处处跟自己作对的小作精。

从睁开眼得知自己被结婚,到后来两人的和平共处,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盛祁年性子清冷,独断强硬,唯独在这个女人面前丢弃了多年来的习惯。

她明明是个又作又犟的女人,却总能轻易触碰盛祁年心底的那片柔软。

“盛祁年?”

“嗯?”

沈南意抿了抿唇,思索良久才再起启唇:“你来找我,是因为内疚吗?是不是担心我因为避开你而遇难,无法向奶奶交待?”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女人居然还有心思想这点破事儿?

盛祁年这辈子的耐心,全都耗在沈南意的身上。关键他还不能发火,否则又要被埋怨。

“不是。”盛祁年把手搭在沈南意的身上,隔着厚实的睡袋,轻抚她的背脊。

沈南意被睡袋包裹,暖意瞬间袭来,脸颊恢复了一丝绯红:“那是为什么?”

“因为担心你,害怕你出事,想要第一时间赶过来陪在你的身边。”盛祁年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曾经觉得婚姻不过是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相敬如宾过完这辈子。想要坐到金字塔顶端上的人,就不该又软肋,被儿女情长所困住。

到最后才发现,当遇到想要的那个女人后,这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我对你真有这么重要吗?”沈南意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重要吗?

盛祁年在今天之前,真没往这个问题上去思考过。他只知道自己不愿意离婚,也不可能离婚。

可是得知沈南意生死未卜的瞬间,他整个人不可控制地陷入一种可怕的情绪当中。他感觉心里有什么地方坍塌了,然后被硬物挖了一个血口,抽空了身体所有的血液和精力。

直到失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在不知觉间,沈南意已经成功占据了心里的位置。

她的一颦一笑、高兴或者难过,总能时刻牵动他的心。

“重要……如果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盛祁年自言自语说道,耳边却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沈南意蜷缩成一团睡着了,可是梦里却依然不安生,好看的柳眉紧皱着。

“地震的时候,一定吓坏了吧?”盛祁年伸手轻抚女人的脸颊,目光温柔绻缱。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无论在外面受到天大的委屈都不会挂在嘴边,脾气犟得很。

那张小嘴就只会跟他吵架,还是吵不赢就发飙的那种。

想到这里,盛祁年脱下外套给沈南意披上,自己则侧身躺在旁边。朝思夜想的这张脸近在咫尺,他感觉心一下子就踏实了,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一夜在简陋的帐篷里,盛祁年睡得无比的踏实。自从车祸昏迷以后,他好像只有沈南意在身边的时候,才能完整是睡一个好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南意发现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失落。她起身整理好睡袋,穿上冲锋衣后俯身钻出帐篷,发现外面飘着雪花,瞬间懵掉了。

第166章 他朝若是同淋雪

山城和海城纬度差不多,都是南方城市,冬天一般不下雪。

可是今早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度,加上昼日温差大,黎明时分居然飘起了小雪。

盛祁年站在帐篷外面,整仰起头看着夜空中飘落的雪花陷入沉思。大本营里亮着一站应急灯,打在他的身上,影子被拖得很长。

“下雪了。”沈南意仰起头,几片雪花落在脸颊上,冰冰凉凉的。她以前在F国读书的时候,冬天都会下雪;可是在山城看到下雪,还是第一次。

这个时候气温很低,迎面而来的北风刮得她的脸颊生痛,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天还没亮,怎么不多睡会儿?”盛祁年转身走回来,催促沈南意回帐篷里避寒。

沈南意摇了摇头,裹紧外套笑说:“让我再看会儿雪。”

“下雪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想看我,下次我待你去R国,哪里有最好看的雪山。”盛祁年心疼沈南意穿得单薄,拉开冲锋衣的链子上前把她搂入怀中。

这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沈南意猝不及防撞入男人的怀中,身体随即被温暖所包裹。

两人穿的衣服都差不多,盛祁年的身上怎就这么暖和呢?

“你听过一句话吗?”盛祁年从背后拥抱着沈南意,双双仰视夜空,柔声道:“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