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等?院子里你在烧的酒?”

“嗯。”

晏敬伯没多问,点了?头,“行,等?你俩过来。”说完他?就提着衣摆进了?散发着浓浓药味儿?的地方。

孟子筝松了?口气,幸好晏爷爷没问,不然他?真的解释不了?消毒这个流程了?。

抓住林淮清的胳膊,又是狂跑着赶回院中,隔着湿布,孟子筝轻轻晃了?晃盛酒的罐子,快结束了?。

“好了?,把火灭了?吧。”

等?到温度稍降,将提纯后的溶液倒出,因为现?在还计算不了?度数,孟子筝就只能靠闻了?,上辈子医用酒精还是闻的不少的。

凑近罐内清澈的液体,气味虽然有些许的不同,但大致还是熟悉的,度数即使不准,也应该在能用的区间范围内浮动。

他?们原酒度数不高不低,因此孟子筝只蒸馏了?一次,度数差不多能在65%以上,若是蒸馏两次怕是就要上85%了?。

因为村子里没有木匠,他?也没这手艺,喷壶根本?不用想,现?在只能用枯枝沾酒精当观音菩萨了?。

没带多余官兵和?村民,就冯睿明带着他?们三人往村西最边上去了?。

四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带了?一大摞口罩要发给那71个正在饱受折磨的病人,林淮清受他?吩咐,抱着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罐子,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叠放着。

“冯大夫!冯大夫!”

这种时候最怕这种着急忙慌的叫喊声,因为这个声音一出也就意味着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冯大夫,冯婆婆她、她去了?。”

冯睿明摇晃一下,冷静下来,“去通知一下冯老伯吧,这事他?得知道。”

又死了?一个,即使已经活了?两辈子了?,孟子筝也很少直面人的死亡,他?不安的开口问道:“您说得冯老伯是?”

“就是冯毫。”冯睿明肯定的答道:“冯婆婆是他?娘子。”

居然还是熟悉的人,几个人一时沉默下来,村西这边本?就安静,他?们不在说话后,都?能听见?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最后还是最为年老的晏敬伯打破寂静,“走吧。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还是努力为还活着的人多谋几分生机吧。”

晏敬伯领头在最前方走,剩下三人也很快就跟上他?的步伐。

为了?减少交叉感?染的风险,他?们一致决定从?安置轻症患者的院子里看起。

轻症感?染者目前是最多的,孟子筝数了?数,有33人。

进屋前,孟子筝就将相应数量的口罩递了?进去让他?们带好,因为感?染天花后,会出现?畏光的症状,因此大部分时候屋内的环境都?相对昏暗,他?们进来后才点上灯。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诊脉的,诊脉就得把手套摘了?保证准确性,但是天花偏偏可以通过接触感?染。

幸好他?早有准备!孟子筝掏出林淮清抱了?一路的罐子,先拿出两个小的,倒了?一小碟酒精。

“冯大夫、晏爷爷,你们每诊完一个人就在这个小碟里洗洗手指头。”

“子筝,这是?”晏敬伯还是禁不住问道。

“听我的!”孟子筝将小碟摆在两人最方便伸手的位置,“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孟子筝拿出那一堆罐子里放着的薄薄的棉布,又给林淮清了?一个。

两个人一人抱着一小罐酒精站在冯睿明和?晏敬伯身后,但凡有病人上来就先用枯枝沾了?酒精,一顿洒洒洒,在两人诊脉之前还要用酒精棉布擦一擦患者手腕。

染病的村民没敢问,也不认识新来的这几人是谁,哆哆嗦嗦十分畏惧,他?们现?在什?么意见?都?不敢发表,就怕其他?人丢下他?们不管。

“不必担心。”孟子筝从?罐子里掏出个鸡蛋放在村民的手里,“以后都?这个顺序,也是为了?你们能尽快好起来。刚刚洒的东西过几日就多了?,还会给你们用。”

冯睿明在一旁看得表情都?呆住了?,“孟公子,这是不是太过了??”

严格监督完两人在酒精里面洗完手指,孟子筝才严肃道:“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你们可是现?在冯家?村里仅存的两根大夫苗苗了?,一定要好好保护起来。”

“好了?,就听子筝的吧。他?这人厉害的很,主意层出不穷的。”晏敬伯笑了?几声劝道,虽然摸不清缘由,但他?肯定孟子筝既然这么做,那一定不会是无?用功。

轻症患者还未出现?明显的皮疹,听他?们描述症状,多为发热和?四肢疼痛。

晏冯两人商讨着调整了?几味药材,便要出发去安置中症患者的院落了?,中症患者身上已经出现?疹子,不少人都?已蔓延开来,皮疹是从?脸部向?四肢蔓延。

因此很多患者的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皮疹,十分骇人。

第85章 第 85 章 人倒霉起来,就会发现霉……

撑着进到安置重?症病人的屋子?, 孟子?筝死死咬着嘴,庆幸还好他们挡着脸。

病人们都躺在?铺了稻草棉被的地上,只是已经?肉眼?可见的脏了, 因?为畏光屋内不太??透气,鼻尖萦绕着各种味道,呕吐物、排泄物, 汗味杂糅在?一起,甚至带了股酸酸的像是发?酵了的味道。

在?别的地方满是药味,这里确实连苦涩难闻的中药味都掩盖不了。

这些病人的面部、脖颈、四肢但凡露出来的地方全?都长满了鼓起来的疱疹, 特别是脸上, 长得都感?觉挤不下了, 这些疱疹有的还在?发?红、有的最上面的颗粒已经?开始发?白、开始起脓液。

最为严重?的疱疹已经?长得很大了, 表皮已经?被撑的透明, 能看清里面浑浊的黄色脓液在?流动。

因?为各种原因?,很多人都站不起来了,高热也迟迟下不去,有的人甚至已经?陷入昏迷,他们便只能逐一走到人群中挨个诊治, 这也就意味着要离他们更?近。

孟子?筝闭了闭眼?, 他从没见过天花病人, 在?他出生时天花就已经?彻底消灭了, 此时心里知道这些病人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十分脆弱, 但他还是忍不住稍稍别开了眼?睛。

不仅视觉上是巨大的冲击,心理上更?是无法接受,能被放在?这里的人已经?是非常严重?的类型了,冯婆婆也是从这里抬出去,最后这18个人能活下来8个怕是都很艰难。

早知道有今天他就应该去他们隔壁的医学院选修几门课, 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无计可施,就算是找到牛痘,对这些人已经?感?染的人也丝毫没有作?用。

希望能早些找到,起码有抗体之后可以贴身照顾,现在?连给他们换身干净的、没有脓液的衣服都做不到。

因?为与天花病人的脓液接触有很大的感?染风险,因?此他们做清洁消毒也做的更?加仔细,特别是晏敬伯年事已高更?需注意。

这里面的病人几乎就是要靠自?己的免疫力扛过去,天花本就没有特效药,只能对症施药,靠着病人自?己一点点熬,熬不过去就是死路一条,历史?上哪怕是皇帝都有死于天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