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回家的路上,俞晚还在琢磨俞早的来意。
苗苗玩得很累,已经躺在爸爸的臂弯里睡着了。俞晚看了眼后视镜,满脸的深思。
“什么不对劲?”
“就是俞早突然跑来鄯田找我。”
她?拧着眉头?:“我不觉得真就只?是为了给我那八万块。”
游略不以为意:“你不然拨个电话回去问问呗。总归离不开那套房子?,家属院家家户户挨着住,有点消息很难藏住。”
“……你说得有道理。”
俞晚是个行动力极强的推理小能手。
当天晚上,她?就打电话给远在雩县的老同学咨询情况。对方也住钢铁厂家属楼,如果是和?房子?有关的消息,说不准会知道些什么。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席话:
“我悄悄告诉你哦,这边的楼似乎要拆掉建步行街了,据说给的赔偿不少?。不过这消息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你千万别透露出?去,是你我才说的!”
俞晚握着话筒:“谢谢你啊晓兰,等有空见面了我请你吃饭。”
“嗨,别挂心?。我孩子?上学的事不还多亏了你帮忙嘛,改天回老家别忘了约我就行。”
这通电话让俞晚内心?的怒火蹭蹭蹭往上涌。
游略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她?冷着脸在窗前踱来踱去,衣角都被用力地?攥成了一团。
他随手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就丢到一旁:“怎么,你问出?你那堂姐的阴谋了?”
“问出?来了。”
俞晚咬着牙:“这些人真是算计不能活了!”
“她?想做什么?”
“她?想做的事情多了,她?只?是不想我做什么!”
俞晚又开始翻手里的电话号码联系本,一边说道:“雩县那套房子?要拆迁,她?是生怕我会回去跟他们抢拆迁款,才急匆匆地?赶来鄯?*? 田,想拿钱断关系。”
她?冷哼一声:“我要是今天收了她?这个钱,就再没资格说那套房子?有我一份了,拿区区八万块钱……呵,可真是打得好算盘呢!”
游略挑着眉想了想:“雩县那地?方,拆迁款再高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吧?”
“我不稀罕这个钱,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俞晚真是觉得无语:“她?要是什么都不做,我还未必有空去掰扯这么一套房子?。偏偏她?一得知有好处,就跑过来装模作样跟我演戏。”
“那副仁义厚道的模样,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恶心?。从小到大我忍了多少?次了,她?怎么还不知足?真当我是泥人吗!”
游略看着她?用力地?翻号码本,几乎是要把纸张甩破的架势:“你这是要找谁?”
“找我爷奶。”俞晚深吸一口?气:“明天我得回一趟老家才行,让长辈站出?来帮忙。”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游略皱起眉头?,有些担心?。
“你留在家照顾苗苗比较合适,放心?吧,我有计划的。”
她?已经开始拨电话了:“以前是我想差了,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好欺负,不然这些事情永远没个消停。”
“趁着爷奶身体还健康,我必须把该讨的东西都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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雩县很小,枣塘村更小。
俞晚逢年过节会回乡探望爷爷奶奶这件事,肯定瞒不过俞大伯一家。
甚至正因为知道她?回过枣塘村几次,害怕老人被笼络过去,他们还会主动和?亲戚们唠嗑,说这个侄女真是冷心?冷肺,不知好歹。
他们并不清楚俞晚的现居地?址和?工作单位,也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过了,但?在俞大伯娘的认知中?,游略没钱没正经工作,家产早已变卖,父母具已双亡,日?子?定然过得无比艰辛。
搞不好小俩口?如今还蜗居在狭窄的出?租屋内,早产的女儿?连奶都喝不饱。
俞家人是这样想象的,自然也是这么向外宣传的。
好像只?有俞晚过得不好,他们才能向全世界证明,自己?从前给予了这个侄女多大的庇佑,以至于离开了他们之后,对方的生活立马变得不幸起来。
俞家人并不知道的是,俞晚和?老家爷奶的联系,其实远比他们想象中?紧密许多许多。
因为苗苗姓俞。
俞大伯是老人家的亲生儿?子?,俞晚的父亲难道就不是?
甚至在她?爹出?意外之前,俞爷爷俞奶奶还更偏疼这个小儿?子?。
只?是小儿?子?不幸人没了,小儿?媳也跟着离去,留下一个孤女,出?于对养老的考量和?一家和?睦的心?愿,他们不得不更多地?站在俞大伯这一边,嘱咐俞晚“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完全无视了这个孙女。
苗苗出?生的那个月,俞爷爷俞奶奶得知大儿?媳在俞晚病房大闹,害得俞晚拖着刚生产完的身体连夜赶回鄯田,终于感到愧疚,托表舅母买了票,亲自来鄯田探望她?,说要照顾她?坐月子?。
也是到了鄯田他们才晓得,原来孙女的日?子?并没有那么拮据,一家人清清静静,远比在雩县大伯家过得舒坦。
俞晚抱着孩子?,面色尚带几分产后的虚弱,对他们说,这个孩子?姓俞,游略已经同意了。
俞爷爷俞奶奶观念传统,听到这话眼泪都快出?来了,想到他们早逝的小儿?子?,一时间百感交集,拉着孙女的手哽咽地?说了好几句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