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德太妃见她眼底微微泛红,反而更来了气:“你还委屈了?我哪个字说错了,若不是你选择了玄玮,他能当皇帝?哪来的本事害那个杀这个?是你亲手把这个暴戾薄情寡性的自私之徒送上帝位,后来你受的罪,可不就是活该?”

于初梦并不打算否认,她间接害了太多人,对不住太多人,唯独对得住玄玮。

她欠的越多,对玄玮也就恨得越深。她突然有些理解父亲当年为什么执意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即使她做出了那种苟合的事,父亲还是执拗了许久的。母亲心疼她去找了太后,父亲才不得不为她送嫁。

或许,她一直都想错了,父亲不认可的不是玄玮的地位,而是他的为人。

“没委屈。”

于初梦实话实说,她有什么可委屈的,只是心里头确实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对那些无辜丧生之人的愧疚,但绝不会是委屈。

她缓了缓情绪,直入正题道,“太妃,你同齐家是什么关系?”

德太妃早已失势,常理而言,齐家根本没有同德太妃来往的必要。

一个忠君,一个反君,若是能有联系,恐怕并不是盟友的关系,况且,丹阳刻意说得那么模糊,含糊其辞,如今想来,争锋相对也是一种联系。

凭直觉而言,德太妃这里绝对还有些别的名堂。

“齐家?”德太妃面色如常,只是有些疑惑她会问这个,“我姓齐,你说我同齐家是什么关系。”

于初梦很耐心地说:“刑部侍郎齐大人,很快要升任刑部尚书了,这就同我父亲平起平坐。你知道,我父亲早些年被玄玮打压得厉害,如今必不可能对他忠心,玄玮也不会让我父亲太好过的。”

既然要谈,于初梦就会拿出诚意来,这番话把自己的立场说得分明,这便是她的诚意。

“同我有什么关系?”德太妃顿了顿,道,“玄玮当初不惜同你吵崩都要把你父亲弄走,如今既然通过这方式向你示软,就不会轻易再对你父亲做什么,你急什么呢?”

说到这份上,于初梦也就不强求了,这位德太妃看来是真什么都不想告诉她。

“太妃既然无可奉告,又为何来见我?”

德太妃顿了顿,道:“我自然是有话要告诉你。”

“什么?”

“你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么?”

这个,于初梦听母亲说过了,母亲说是瑾王弑君。

“是玄政?”

德太妃眸中生出几分怅然,黯声道:“先帝那夜密召政儿,给他两份诏书,一封废玄玮太子之位,一封另立太子。政儿本是不能推却的,可先帝又给了他另一个要求,只要他杀了当时身为太子妃的你,太子之位就是他的。”

于初梦听不明白:“杀我?为什么杀我?”

德太妃苦笑:“先帝认为政儿别的都好,唯独性子太过仁善,尤其容易被情牵绊,因而他只要杀了你,就算他通过了考验。”

于初梦有些心惊肉跳的。

这怎么跟母亲说的全然不同?母亲分明没有这么说。究竟是德太妃说了谎,还是这一部分内情,母亲并不知道?

照这说法,万一玄政对皇位感兴趣一点,一念之差,她岂不就死在当年了?

第79章 云开见日(二)

更莫名其妙的是,什么叫容易被情牵绊,就得杀她?她那时候都已经是玄玮的太子妃了,跟玄政能有什么关系?

德太妃继续道:“政儿对先帝直言说他无东宫之德,不能做太子。他离开太极宫后,先帝心悸猝崩。先帝在政儿身上抱有太多厚望了,如此一来,便被他活活气死。”

真就劫后余生一场。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抵抗住皇位的诱惑?瑾王却是其中一个。

于初梦怎么都觉得这样不太真实,反而是母亲说的,瑾王为了自保弑杀先帝,那种状况更符合人性一点。

如今这样一想,她好像记得当年先帝猝崩之后,瑾王悲痛至极,在他的王府里自我幽闭了许久。

只是生父死的突然,瑾王这种反应也正常,没有人太过放在心上。

若是如太妃所说,当年是这样一回事,那瑾王在离开太极宫后得到父皇猝崩得消息,必定是悲痛追悔万分的,会陷入沉重的懊悔之中。这种懊悔于初梦是明白的。

不知为何,她宁可希望事实不是这样,而是像母亲那么所说便好。否则她亏欠瑾王的,何止是一点点?

德太妃眼眉一挑,道:“先帝若是这样考验玄玮,你猜,你还能不能活下来?”

以玄玮的为人,以他对皇位不折手段的追求,想必会果断杀了她,然后年年去她坟前,对着她墓碑深情款款的哭诉衷肠。

他会被自己的情深意重矢志不渝感动,还会愤恨命运如此逼迫他,害他痛失所爱。

于初梦顺着她的话那么一联想,想到了那些滑稽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德太妃似乎是怨恨她的,才会来用言语刺伤她。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德太妃这么恨她。

于初梦从联想中抽身,问:“太妃来见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德太妃见她心底竟无多大感触,反而生了几分恼怒不甘,嘲弄的口吻道:

“政儿对我们再三交代,就这样罢了,什么也别告诉你,他怕你知道真相余生不安。”

于初梦听到这时,有些恍惚。

瑾王竟然为她考虑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考虑这么多?

她对瑾王的印象有些模糊了,只是记忆中,瑾王性子很温和,人缘也好,是个如沐春风的男子。因而谈及婚事之时,她并不抗拒。

只是太过仁善的性子会左兼右顾,容易被牵绊,哪里对付得了玄玮那样的小人。

可惜,确实可惜,那样一个好人,本该前景璀璨,就这样陨落了。

德太妃语气渐冷:“你果然这般狼心狗肺,同玄玮的薄情寡性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