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尽管玄玮当时是皇子,可先皇膝下的子嗣太多了,这样一个皇子在丞相面前,显然是不起眼的。

官至于相这样的地步,都想让自家女儿做皇后的,哪怕要嫁别的皇子,也不该是空有皇子之位,后面什么背景都没有的玄玮。

“他十四岁那年,上了战场,我托人给他送了封信。十五岁他立了战功回来,那封信他还完好无损的带在身上。”

“到我十五岁时,父亲要把我许配给当时最风光的瑾王。”

“玄玮知道了这个消息,深夜翻墙进了我院子里,闯我的闺房,求我不要嫁给别人。”

“他说,他喜欢了我很久很久,每一年生辰的心愿,都是和初梦岁岁年年。”

于初梦说到这里,讪笑道,“他说这辈子就只要我一人,妾室通房外室他都不会有,今生今世绝不会辜负我,会把我放在心里,捧在手上,比我爹娘更疼我。”

阮薇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插什么话。渣人的承诺真是张口就来,而这样的承诺对于当时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而言,是最动听的情话了。

或许他当初是真那么想的,可时至今日想起他的辜负,不知是否有一刻愧疚?

“我父亲看不上玄玮,不答应我们,把我罚跪在祠堂,说我答应嫁给瑾王了,再出去。”

“玄玮溜进祠堂里来找我,他哭着对我说,如果家里实在不同意,就算了,他孤寡一生,也不会有别的女人。而我为了能嫁给他……在祠堂里,我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把自己的清白给了他。”

于初梦像是在说一个笑话,自嘲的意味很浓,“那是我父亲唯一一次打我,打了我一个耳光,玄玮挡在我面前,求我父亲相信他一回,相信他会给我圆满尊贵的一生。”

“然后,太后姑奶奶下了懿旨,我嫁给了玄玮。”

“玄玮没有个高地位的母亲,我们于家成了他的后盾,他自己也争气,慢慢的出头了,终于入了先皇的眼。”

“他还对我说,即使做了太子,做了皇帝,我依然是他唯一的珍宝。我信他的话,毕竟在东宫时,他连个良妾都没有。”

“后来,他登基了,我有了身孕……”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阮薇握住她冰凉的手,关键时候嘴笨的要命,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抚她。

于初梦回握住她,缓了缓呼吸,继续道:“后来的事,我同你说过。”

劝慰的话都听过,大道理也都懂。

“你不知道这些年,与他的每一次相处,都让我恶心。今日同他都说出来了,我这心里舒坦了许多。我早就想跟他撕破脸皮,不想再装下去了。”

说到这里,于初梦有些如释重负。

她歪着头,笑了笑:“所以薇薇,我很好,这么多年,我都没像今天这么痛快过。”

阮薇注意到她的手腕,那双手泛着失血的惨白,腕处的淤青发紫。阮薇撩起她的衣袖,她纤细的玉臂上,是一道道惨烈的痕迹。

于初梦感觉到她的手在抖,呼吸也在抖,故作轻松的笑笑,“我的皮肤就这样,碰一下就会跟被毒打了似的,没什么。”

阮薇抬起她的手腕,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听人说过,这样吹伤口就不疼了。

她低声说:“昨夜皇上允了我一块免死金牌,我也能保住自己的命。”

于初梦很果断的把她的念头掐死在摇篮里,不容置喙道:“省着用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

阮薇深吸一口气,眼里无比干涩,“我欠你的还不清了。”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寂。

于初梦突然想起什么,问她:“你对他动心了吗?”

阮薇很严谨,“哪个?”

于初梦道:“那两个,你有没有对谁动心过?”

阮薇顿了顿,苦笑了一下:“那个人叫楚霖怀,在垌楼的时候,他在一群世家子弟间是挺出众的,他身手好,医术精湛,我见过他锄强扶弱,也见过他救死扶伤。于是在一些追求者中,我选了他做我的未婚夫婿。”

“选他,只因为觉得他配得上我,可是在定下婚约之后,他对我就开始死缠烂打,言语上也不太尊重我了。我提醒过他,大婚之前要有分寸,可他却没有改变,甚至在大庭广众对我动手动脚,这让我感到厌烦。”

第37章 那会是谁?

垌楼的民风跟启元有些不同。垌楼的女子可以抛头露面,男子可以去追求女子,女子也能选择心仪的男子。

但有一点到哪儿都一样,没有大婚之前,男女之间必须止乎于礼。

大概是婚约的存在,让楚霖怀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错误的认知。他会当着别人的面就要搂抱她,四下无人时甚至强吻。

先前楚霖怀的我行我素,在阮薇看来是男人的洒脱,可后来他的不知分寸,落在她眼里就是个令人作呕的莽夫。

“我提出解除婚约,他说要跟我同归于尽,于是我把婚期一拖再拖。后来我主动来了启元,也有那么一点原因,是为了摆脱楚霖怀。”

于初梦很能理解她当时的处境,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宫里,对她而言就是噩梦以另一种更惊险的方式重演,这个男人只有死了,才会让噩梦终止。

如今总算是摆脱了。

于初梦替她松了口气,继续问:“玄玮呢,你对他动过心吗?”

阮薇扯了下嘴角,不屑道:“对他动心?凭他女人无数,还是凭他蹩脚的技术?”

于初梦噗哧笑出声,笑着笑着,眼角挤出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滑过她的脸颊淌到嘴角。

阮薇赶紧侧身抱住她,手轻轻拍在她后背上,轻声哄着她说:“你那么好……是他不配,他是最不配的那一个。”

初入后宫时,阮薇有察觉到淑妃对皇后的依赖,也察觉到皇帝对皇后的例外。她想过啊,皇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在他们那里都是特殊的。

她也不解,皇后这样和善的人为什么偏偏对皇帝那么不耐烦,她曾经还想过这是不是皇帝特殊的喜好。

后来,阮薇越来越觉得皇后辛苦。尊荣加身,凤冠沉重,世人只有艳羡,又有几人明白她承受的,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