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薇皱眉道:“估计是知道的吧,只是敢怒不敢言?”
“八成是了,只是夏侯身为定国公的长子,门第也不低,媳妇这样搞,夏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属实窝囊。”
江夫人压低声音,道:“当年,于继昌和丹阳那多猖狂,各自都嫁娶的人,在金陵城中另外置办了一座宅子,他们就公然时不时的往那儿住,视夏侯和青凌为无物。”
阮薇有些装不出来那副津津乐道的样子了,心里头闷得厉害。
在她的想象中,于大人和丹阳当年应该是偷偷摸摸的,没想到竟如此堂而皇之,这属实没把人放在眼里,她简直没法直视于大人了。
“就没有人一状告到御前,先帝也不管上一管?”
江夫人噗嗤笑出声:“这种事,先帝能心里没数?旁人看来伤风败俗,先帝看来却是无伤大雅,装聋作哑压根就不想管呢。”
阮薇摆出困惑的表情。
再怎么说,一边是定国公府和丹阳公主,另一边是朝廷重臣和先太后的外甥女,怎么就无伤大雅?
这四者,都是举足轻重的人吧。
江夫人解释道:“先帝表面上对太后恭谨得很,可对宴家的人那都不怎么善待的。青凌是宴家的闺女,先帝故意视而不见的。”
阮薇叹息人心不古,先帝不孝。这样一个先帝,活该被最宝贝的儿子活活气死。
“先帝是太后的骨肉,不也流着宴家的血?”
“未必呢,”江夫人声音压得更低了,“有人说,先帝根本就不是先太后亲生的,是先太后假孕,然后对怀了龙种的宫女去母留子,才与先帝成了母子。”
宫里这种事并不罕见,各宫的娘娘会常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把自己宫里有姿色的宫女献给皇帝解闷,事后怀了身孕,便被主子杀母夺子。
不过宫廷秘辛,听听就罢了,未必是真的。
阮薇追问:“后来呢?后来于大人怎么跟丹阳分开了?”
“那是丹阳实在做得太恶毒了,就算男人听了也觉得发指,于继昌看透了丹阳的本性。”
江夫人想了想,又说:“又或者是同她好了多年,腻味了,男人么都那么回事。”
说到这里,阮薇心里已有了个毛骨悚然的猜测,可还是不敢确信的问:“丹阳做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能被一个外人用“发指”,“恶毒”来形容?
江夫人欲言又止,还是摇了摇头:“不能说的。”
做人要有底线,同为女人,江夫人觉得毁一个女人的清誉,那比杀了她更残忍。哪怕之前女儿入了永巷她对皇后愤愤不平,可仍然觉得,孩子们之间的仇怨不该牵连到青凌身上去,皇后心眼儿坏肯定是像了于继昌,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丹阳那样丧心病狂的。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已经隐晦的暗示了许多。
阮薇心情比较复杂,聊了这么半天,以为真能听到什么,结果还是一句“不能说”。
不过也正是因为不能说,让阮薇更加确信了丹阳基本上干了什么人畜不分,畜生不如的事。
若是那样……于夫人还是若无其事岁月静好的过了这些年,属实不易。
可若是,于夫人根本就没有放下过呢?她那端庄大气的外表下,实则是颗被恨意渗透千疮百孔的心呢?
于继昌在丹阳做了那样的事后依然对丹阳不忍,确实可恨。
于夫人在恨透于继昌的情况下,会不会也因此恨透了自己和这男人生下的孩子?
想到此处,阮薇问:“江夫人,你从前同于夫人,比较交好吧?”
江夫人点点头,眸光悠远,感慨万千。
“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她性格很好,后来生了孩子,她就不怎么出门了,我去找她,她也没什么话,慢慢的就疏远了。不过她人确实挺好的,不然后来于继昌也不会浪子回头了。”
阮薇又问:“依你看,于夫人待皇后如何?”
“那肯定是心头肉,”江夫人毫无犹豫的说,“皇后是她第一个孩子,虽然是闺女,得来也不易的。这许多人都说啊,青凌就靠个闺女留住了男人的心,这闺女,她能不宠着疼着?”
阮薇陷入了沉思。
或许于夫人的确是疼女儿入骨的,只是那份疼爱,在她想报仇的急切心思面前,就有些被忽略了。
聊远了,江夫人又问起正事:“娘娘,如今丹阳已死,还有法子给妙蓉洗脱清白吗?”
阮薇肯定的点了下头:“事在人为。”
第120章 镜花水月(一)
她可没打算戏耍江夫人,同江家打好交道利大于弊。
江妙蓉有个好父亲,经此一事,阮薇反而觉得可以同青陕总督江大人打打交道。
只是区区一个江妙蓉,恐怕并不能说动江大人。当初皇上在处置江妙蓉之时,势必强力安抚了江爱卿。
拉拢一人不易,不过……
要挑唆皇上与江大人的君臣之谊,倒是容易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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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薇仍不明白,尽管于夫人当年真的经历了非人的折磨,也忍了瞒了这么多年,为何非要在初梦身怀六甲的时候忍不住了?
于夫人应当了解初梦,对于夏庸,他的出身是不堪,可这也不是他能选择的,初梦大概率是不肯再对夏庸出手,为什么偏要这样逼迫她呢?
还有于夫人和夏侯,应该是达成共识了。
就这么想了一天,一筹莫展之时,竟然等来了皇帝要驾临昭纯宫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