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气,捉了秦舒到书案前,泼茶磨墨:“陆某写多少,还请夫人也写回来才是。”
秦舒无法,提笔勉强写了几句肉麻的诗词:“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陆赜嗤笑一声:“此话不实。”说罢把那张花笺抽出来,揉做一团扔到桌下,重新铺了一大张宣纸:“重写!”
秦舒小声哼哼:“我哪儿比得上你,状元之才,下笔如有神,一句话能说清楚的偏偏要写上上百个字。现如今大家都提倡返璞归真,去浮华,写那么多做什么?”
又写了几篇,叫陆赜统统揉掉:“重写,重写。”
秦舒抬起手腕:“手酸了,写不了。”
陆赜捉了她的手腕,剪到背后:“我看是没什么想说的,所以才写不了。”
秦舒垂了垂眼眸,见他抱了自己坐在书案上,一边去解自己裙子,顿时裙底一阵凉风,听他气呼呼道:“你待我的心意,连我待你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秦舒并不反对,心道,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正想着,一声惊呼:“陆赜,你……”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听得陆赜舒服的喟叹:“还说不想,小裤都湿了……”
外头还候着人,秦舒连忙捂住他的嘴:“闭嘴吧你……”只说了一句,便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两人在书案上胡闹一通,把底下的宣纸都打湿了一片,衣裳叫揉得乱糟糟皱巴巴。
陆赜拿了毯子包了秦舒,抱到温泉里,纳罕:“每次都是我出力,你倒累成这样?”
秦舒趴在陆赜肩上,心里哼哼,也就是这具身子不行罢了,要是从前自己来这么一场,还能精神抖擞去加夜班熬通宵呢。
陆赜一边慢慢托着她,一边凫了水在她身上,开始还好,后面手上便渐渐不规矩起来:“我看你就是不爱动,才这般累的……”
秦舒拂开他的手:“别闹了,怡园还有客人呢?”
陆赜低头轻轻咬了一口:“一个四品知府,也比我重要?支使我办这么多差事,连一点甜头都不给?”
秦舒浮在水里上上下下,临了叫陆赜抱回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陆赜披了件袍子坐在床边替秦舒揉腰,小声道:“你这身子真该叫个大夫来瞧瞧,平时里走几步也觉得累,弄这事儿也觉得累。”
秦舒踢他一脚:“我看你才应该是瞧瞧大夫,行房太过,小心未老先衰。”
陆赜捉住她白嫩的小腿:“我这还太过么,不过体谅你罢了。”
秦舒偏头,突然想起来:“左杨他们是不是还在怡园等着?不行,我得起来……”
她刚坐起来,扯着腰上的肌肉,吸了口冷气,陆赜赶忙扶她躺下:“你歇着吧,我去替你见。”
秦舒正有此意,嘴里却还道:“你恐怕不便见人吧,你要去见了,沈家必定以为是你的意思了。”
陆赜捏了她一把:“你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么?你放心,一准儿把那沈家的小子给你忽悠去吕宋。”
秦舒心虚地笑笑:“早去早回。”
她自觉累了,放了帐子,缓缓睡了过去。
半夜下了场大雨,陆赜回来的时候秦舒睡得正香,他坐在床边,看她恬静的睡颜,心道:这样也好,强求更多,也许得不偿失。
秦舒醒过来,朦朦胧胧见床前的暗影,便知是陆赜:“还不上来睡,大半夜的坐着干什么?”
陆赜应了一声,脱了袍子躺在秦舒身边,手掌上传来暖香,患得患失之感越发萦绕,他环了
秦舒的腰,轻轻嗯了一声,终是问了出来:“秦舒,你爱我吗?”
他是守正的士大夫,情不出口,这样问出来已经是极失体统了。
秦舒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敷衍道:“爱!”
陆赜失望:“假话!”
秦舒立即改口:“那不爱。”
陆赜不说话,腰上的手渐渐用力,秦舒只好转过身子,睁开眼睛:“那我要怎么说,你才满意呢?”
陆赜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回答,只觉得气不顺,磨牙:“我要听你的心里话。”
秦舒抵在他胸口笑:“那可能得等偱儿、珩儿长大,我自己才能知道呢?”
陆赜还想再说点什么,叫柔荑抚住唇:“嘘,别说话了,听听外头的春雨声。”
春日霏霏细雨,打在刚抽芽的嫩柳上,也打在陆赜的心上,他拥着秦舒,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地仿佛醉了一般。
番外
陆赜醒来的时候,雕花格子开了个缝隙,外头呼呼的风声带着棉絮般的雪花涌进来。
他有些发晕,坐着愣了一会儿,记得是去东府拜寿,热热闹闹一大堆人。自己多吃了几杯酒,炎炎夏日偱姐儿还闹着要吃冰碗,秦舒不许她贪凉,便抱着自己的脖子撒娇:“阿爹,你跟娘说一下,我就吃一小口,保证不会闹肚子的。”怎么一眨眼便是隆冬了呢?
他望了望四周,沉香色白鹇纻丝帐幔、仙鹤金钩,均不是秦舒日常喜爱的样式,顿时头痛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间传来丫头们的低语:“爷醒了没有?”
一个答:“娘子,刚才瞧了,并未醒。”
陆赜皱眉,满府里有哪个丫头可以被称呼为‘娘子’呢?
脚步声渐渐近了,露入眼帘的一袭沙绿绸裙的澄秀,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浅浅笑着,远非后来的偏执戾气,她挂起帐子:“爷醒了,老太太派人送了醒酒汤来,还说叫爷好生歇着,不必赶着去请安,明儿再好生聚便是了……”
老太太早就过世了,他丁忧了两年便被陛下起复,还受过言官的弹劾,说他守孝未满二十七个月,违背万古纲常,连往日在闽浙夺情之事也被翻检出来。
陆赜接过醒酒汤,喝了一大碗,问:“今儿是哪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