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上周起,在周五的晚上一起看电影就成了他们的固定活动。

投影布上放着狮子王,刀疤在绿色烟雾中唱着他对王座的野心,狮王木法沙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伏黑惠侧着头看坐在长条沙发上的两个人。

鲤生盘着腿前仰身体专心致志盯着幕布上的画面,即使是老掉牙的动画片也看得津津有味。

甚尔则对这类片子半点兴趣也没有,靠在沙发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抓着鲤生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肉,察觉到自己儿子的视线后,他相当淡定地回视。

“看你的电影,少管你老爹。”懒散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那些徒增年龄而无所事事的大人啊,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实在可恶。」

这是伏黑惠最近在学校听到的句子,放在现在再合适不过了。

他直接从自己的专属小沙发上跳起来,熟练地挤进鲤生和甚尔中间坐定。

身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孩,手上的温度消失了,接着,和之前截然相反的小手搭在了他的手背。

“怎么了,小惠?”鲤生微微回捏住他的手掌。

伏黑惠不动声色地试图把甚尔挤进角落,但体型和力量差距让他并不能做到这一点,只能气愤地开口:“刀疤真是可恶啊。”

鲤生以为是小孩看了动画片之后的有感而发,也顺着他的话说:“是个不择手段的野心家呢。”

“他会被辛巴驱逐的!”惠说。

伏黑甚尔直接把小孩整个人扔回到他的小沙发。

“他会被辛巴杀掉的!”惠仰着脖子说。

伏黑甚尔被他逗乐了,觉得自己小孩的反应倒是比动画片好看,也不对惠的雄心壮志发表什么看法,继续捏着身边人的手开始耗时间。

伏黑惠当天晚上就收拾起自己的小书包,学校的开支并不大,足够让他攒下一笔生活费。鲤生也很有钱,如果不带上伏黑甚尔这个吸血怪的话会更有钱。

关键是惠知道自己父亲的作风,他不仅是诈骗那么简单,人品差得要命,因他而不幸的人可以在学校的操场手牵手,一起痛斥他的无耻三天三夜。

这个爹不能要了,反正他自己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短促的一声“诶”,然后立刻消失了。惠等了会儿也没动静,正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门开了。

穿着睡衣的泉鲤生声音有点哑:“怎么了,小惠?”

他的耳朵完全是红的。

伏黑惠越过鲤生看向卧室,不出意外,伏黑甚尔正在里面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惠藏起书包,深吸一口气:“我怕黑。”

鲤生愣了一下:“可是以前”

“刚才发现的,原来我怕黑,所以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惠拉住鲤生的手,直接把他往侧卧拽,“甚尔不怕黑,就让他一个人睡觉吧。”

伏黑甚尔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慢悠悠的:“你打算怕黑怕多久?”

伏黑惠恶狠狠吼回去:“要你管!”

当天晚上,和鲤生挤在侧卧的床上,听着耳边轻柔的哄声,惠暗暗立誓。

这个爹真的不能要了。

第二天,他依旧打算去捍卫泉鲤生的生命和尊严,这次开门的是伏黑甚尔。

他很干脆地带着小孩到侧卧,然后把人丢床上用被子封印起来,环胸坐在一边:“不是怕黑么?你睡,我看着。”

伏黑惠倔强地用和男人如出一辙的绿眼睛瞪着他。

“怎么?不仅怕黑,你还怕我?”

惠屈辱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刀疤会被辛巴解决掉的!”

伏黑甚尔的笑声猖狂得隔壁都能听见。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周之后的周末。

泉鲤生在工作室赶稿,伏黑甚尔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惠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在心里谋划着驱逐甚尔的大计。

门铃突然响了,工作里传来鲤生的声音:“是和我约好时间的编辑,麻烦帮忙开一下门,谢谢啦!”

伏黑甚尔像是聋了一样没动静,惠只能啃完最后一口,把果核扔进垃圾桶,然后跑去开门。

要是惠一个人在家的话,应该会搬来椅子,从猫眼看看来的人是谁。但现在泉鲤生和伏黑甚尔都在家,于是他直接拧开了门把。

“不好意思叨扰了,关于《Ref:rain》和《拟爱论》的出版”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让他停住的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伏黑惠,而是从玄关可以直接看见的沙发上的男人。

西装革履的访客提着拜访用的慰问品,袋子直接掉在地上,里面的糕点被摔出来一部分。

“甚尔前辈?”男人露出迷惑的神情,这才低头看了看伏黑惠,然后又将视线移回了甚尔身上,“我没有走错地方吧……”

“什么走错地方,你们禅院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啊!”从他身后钻出来另外一个白色头发的青年,鼻梁上架着奇怪的圆片墨镜,“《Ref:rain》的作者不是住在这儿吗?戏耍五条你可真敢啊。”

伏黑惠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面无表情地“哐当”一声关上了门,力道大得在室内产生了经久不衰的回声。

鲤生终于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看见惠站在门口,那扇门根本挡不住门外的喧哗。

他茫然地看向甚尔:“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