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数个以为失去沈南风的日夜。
那些千句万句的困惑,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融进沈南风胸膛传来的心跳声里。
沈南风就算是再笨,也能明白池鱼已经醒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确认,“你...知意..你醒了?”
池鱼抬起脸,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
“我不知道...我可以听得到你说话,我也看得到你,但我....”
她颤抖的抬起手,缓缓探向沈南风的脸庞,动作小心的像触碰一团随时会消散的雾霭。
感受到掌心的温热,泪水又一次决堤,“你还活着是吗?你没死....你还活着...这不是梦吧……”
第105章 chapter 105
沈南风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握着池鱼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解释那天的原委。
“我还活着,我后来才知道,顾宸是军方派到程淮山身边的卧底,他那天对我开枪的子弹是特制的,会在冲击下呈现出血雾效果,但因为距离过近,我被冲击力造成昏迷。”
“后来我醒了以后,尝试过联系你,但你已经被程妄送给裴琰,我找不到你在哪儿,对不起...对不起....”
沈南风亲吻着池鱼的手指,不断道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池鱼摇摇头,给沈南风擦拭着眼泪,“不怪你,你没死就好....”
她说着说着,眼里雾气又开始上涌,哽咽道,“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心都碎了...哥,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你不要离开我....哥…”
失忆时的池鱼,对沈南风的情愫就像初春时萌发的嫩芽,是需要反复确定的怦然心动,是相处中蔓延的好感,是不知不觉深陷的爱意。
而找回全部记忆的她,对沈南风的情感便化作了藤蔓,每一条都扎根在岁月深处。
那是历经过童年所有黑暗与光明、跨越时空的依赖,是把命与心都甘愿交付的笃定。
她记得,小时候的夏天总是闷得让她喘不过气,因为家里穷,连个风扇都没有。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热的又晕。
有一次她迷迷糊糊感觉到一阵凉风,睁眼就看到沈南风坐在床边,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一把破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
“睡吧,一会儿就不热了。”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沈南风的身上,他轻哼着曲子,直到她沉沉睡去。
自那晚过后,沈南风常常会这样,整夜整夜的给她扇风,直到她睡熟。
而对于他们的童年来说,冬天其实最难过。
衣服薄的挡不住寒气,她的手每年都会生冻疮。
有天放学回家,沈南风突然神神秘秘的塞给她一副针织手套。
“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那副手套的针脚歪歪扭扭,毛线摸着也很扎手,但不像是别人用旧的。
她问沈南风是哪里来的,沈南风却支支吾吾不肯说。
后来她才知道,是沈南风用捡废品换来的钱,买了些毛线,跟邻居奶奶学了好久才织出来的。
那副手套戴着其实并不怎么舒服,可她还是觉得很暖和,是世界上最好的手套。
还有一次,也是冬天。
她的棉鞋破了个大洞,但因为是唯一的一双,她舍不得扔只能接着穿,
可有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鞋子被补好了,针脚细密整齐。
她以为是妈妈给她补的,后来问过才知道,是沈南风拆了自己的旧棉衣给她补好了鞋子。
她看着沈南风手指上被针扎的血印子,忍不住生气质问。
沈南风却笑着对她说,“女孩子脚不能受凉,但我没事的,我是男孩子。”
她的童年就是在沈南风拼尽全力的呵护、照顾下度过的。
沈南风给予她的温暖与陪伴,早已深入骨髓,可以说,如果没有沈南风,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她依稀记得,那年她好像才七岁。
生了一场大病,连续四五天高烧不退,周围邻居都劝她爸,赶紧送医院,不然她恐怕活不过一周。
可她爸根本不想治,一心打算让她在家等死,毕竟少个人就少一份口粮。
她妈妈已经被打怕了,根本不敢反驳方洪一点,整个人除了守着她哭什么都不会。
最后是沈南风不知道跟谁下跪,求到了一张药方。
他穿着破布鞋,把脚都磨出血了,翻山越岭的去找草药,熬好了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那些天,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几点,只要她睁开眼,就能看到沈南风守在床边,眼睛熬得通红,却还是强撑着对她笑。
“别怕,你会好的,哥绝不让你死。”
在那个冰冷的家里,沈南风就是她唯一的光,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依靠。
这些独属于他们的回忆,独属于她的零碎的温暖,都在十六年前那场意外中碎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