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喜欢,我明早还为您做阳春面吃。”傅初霁把装有卤牛肉的碟子往阮栩谦面前推了推。
阮栩谦满意地笑了一声,刻意压低嗓音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吗?那对情侣调教地怎么样了?”
“全部都处理好了,我已经通知了VIP们,您今晚会去会所。”
“这次聚会VIP们可是期待了很久,有你处理,我也就放心了。”
阮栩谦与傅初霁讨论了一些细枝末节,见阮灯从卧室走出来时,两人十分默契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阮灯半阖着杏眼往餐桌走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迷糊表情。
阮栩谦看到他雪白的身体上只套了件篮球背心,下身没穿裤子,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语气严肃道:“灯儿,去卧室把衣服换了,穿条长裤。”
傅初霁余光瞥见阮栩谦心怀鬼胎一般,眼神在他和阮灯之间来回打量了好几圈,于是他便始终低垂着睫毛,将视线放在餐桌上,装作不敢抬头直视父子二人的样子,浑身散发出柔弱胆怯的气质。
“哦……”阮灯有些郁闷地回卧室换上了T恤和长裤,心想,三个大男人有什么可看的。
阮灯重新坐回餐桌,刚夹起一筷子阳春面,还没送进口中,阮栩谦依然摆着架子说:“灯儿,以后不许穿那件衣服睡觉。”
阮灯乖巧回道:“好的,爸爸。”
傅初霁吃着面条不作反应,却在心里嗤笑不已。阮栩谦把自己的罪孽深重全部用来救赎阮灯,反倒是把这块宝贝疙瘩养得越来越不谙世事,不仅从小就没有对双性身份的危险意识,更是对他这个外来之人丝毫没有提防之心,天天跟个小傻子似的无忧无虑。
要不是他心眼多,这老头子还指不定要带着阮灯的秘密一起入土为安。
吃完早饭,阮灯站在庭院背英语单词,注意力被门口西装革履的两人吸引过去。
傅初霁站在玄关为阮栩谦打领带,老爷子看到阮灯后叹了声气,不放心地嘱咐道:“灯儿,我们今晚不回来了,你不要学到太晚,记得按时吃饭睡觉。”
阮灯的视线从傅初霁搭在肩上的麻花辫打量至脚上的切尔西靴,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问道:“什么重要的事大晚上还不回来?”
“我们去跟你几个叔叔阿姨谈重要的生意,结束得很晚就不回来了。”阮栩谦面不改色地撒谎,傅初霁为了配合他,在一旁点了点头。
看着傅初霁认真为阮栩谦打领带的帅气侧脸,阮灯微微启唇,想咒骂几句脏话,但思量了几秒又愤愤地闭上唇。
是他主动提出的“和好”二字,这代表他已经开始约束自己对傅初霁的感情,喜欢与愤怒都不及“和好”重要。
他本就不太会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要是再把跟傅初霁的感情搞得一团糟,岂不是一切都功亏一篑。
阮灯转身背对着另外两人,独自生着闷气,傅初霁走在阮栩谦身后,眼神粘在阮灯背上迟迟不肯离去,唯有无奈的笑容能宣泄出几分不舍。
他本来还想与阮灯好好道别呢。
阮灯很不给两人面子,直到轿车离去都没再转身,最后还是按时到达的家教老师问他为什么面壁思过,他才拿着没背过几个单词的本子回了卧室。
在家上课的日子不比在学校自在,在学校时,困了还能小眯一会儿,在家唯有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听课。
一天补习下来阮灯不是累得头晕眼花,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睡觉之前还惦记着傅初霁做的阳春面,时隔多日主动给他发了条微信,却在昏昏欲睡中迟迟等不来回复。
第二天醒来,阮灯看到傅初霁在0点的前一分钟回了句“等我明天早晨回家给你做,乖乖”。
结果现在阮灯脸都没洗,顶着一头鸡窝站在空无一人的厨房愣了好几分钟,在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消息后,气得一把薅起餐桌花瓶里的玫瑰花甩在地上:“骗子!傅初霁大骗子!有了爸爸就忘了我!”
阮灯心里想了一百种辱骂傅初霁的方式,但这种想法随着另外两人接连续几天都没回家而烟消云散。
他每天独自学习,独自吃饭,连经常跑来院子里找他玩的流浪小黑猫,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家里门铃被按响时,阮灯满心欢喜打开大门,眼前出现一个用牛皮纸袋挡住脸的人,他好奇地探头看过去,纸袋后的人便举着纸袋缩头躲他,两人一阵躲躲藏藏,纸袋终于被人拿了下来,白竹灿烂的面容出现在后面。
阮灯惊喜道:“快进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我猜你在家憋了这么久一定想吃汉堡了,所以就来找你啦。”白竹在鞋柜里拿下自己的拖鞋,贴着阮灯黏黏糊糊地走进客厅。
阮灯笑呵呵地揽住白竹的肩膀:“我想吃汉堡,也想你。”
两人有一阵子没见了,话题多得很,一边看综艺吃汉堡,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白竹吃到一半忽然道:“我就知道你家大人不在家,我爸妈也好几天没回来了,听秘书哥哥说,他们一直在香澜会所待着。”
香澜会所是阮家与白家合开的高级私人会所,虽然它以全方位的服务闻名于各个圈内,但阮灯是从来不与公子哥们来往的性格,白竹的家教又非常严格,超过回家的门禁时间就会被责罚,所以两人只对会所光鲜亮丽的外表略知一二,并不知道它栖身于黑暗中的一面。
阮灯笑完了综艺中的搞笑画面,漫不经心地说:“那个会所本来就是他们一起开的,可能是在里面讨论什么重要的生意吧。”
白竹神神秘秘地挽住阮灯的胳膊,小声道:“我听秘书哥哥说,这个会所其实是给大人们寻乐子用的。”
“寻乐子?寻什么乐子?我爸爸现在走两步都喘得不行了,不太可能吧……”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档子事儿又不用你爸爸动。”白竹看着阮灯惊讶的表情,耸了耸肩膀,“我爸妈反正是开放式婚姻,我之前还见过我爸带男大学生回家呢。”
阮灯保持着震惊的状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白竹笑他迟钝,往他张着的嘴里塞了一块薯角:“你要是永远都不懂就好了,这些东西太脏了,配不上你。”
“该……该懂的我还是懂一点的……”阮灯有些害羞起来,他悟性低,在学习方面悟不出什么解题思路,在日常生活中更不了解人性,每天就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支配着泾渭分明的喜欢与厌恶、开心与伤心,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未知的事物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两人吃完饭后,窝在卧室里看漫画,阮灯要剪指甲,就打开抽屉拿指甲刀,白竹眼尖地看到抽屉里有个丝绒小盒,迅速拿出来高举在半空中。
“呦呦呦,这是什么啊!”白竹故意拔高音调,把盒内的戒指拿了出来。
“哎!别!”阮灯的脸颊霎时间羞红一片,他赶忙站上床,从白竹手里夺过戒指紧紧攥在手心里。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刚上高三的时候我就陪你买了这枚戒指,现在高三都快毕业了,它怎么还在你手里?”白竹的表情带着几分不悦,恨铁不成钢地拿食指戳了戳阮灯的脑袋,“要么你就送人,要么你就退了、扔了,你留着它算怎么回事?”
阮灯失落地看着掌心里的铂金戒指,这本来是他打算送给傅初霁的告白礼物,当时他一眼就在橱窗内看中了这枚设计独特的莫比乌斯环戒指,为了比量傅初霁的无名指维度,他还是趁傅初霁睡着后偷偷量的。
想想当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比刚入行的贼还笨手笨脚,结果好不容易等来定做好的戒指,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已经变得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