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霁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对于流言蜚语早就习以为常,看着微博页面上不断蹦出来的指责,不是在辱骂他“乱伦”“没有道德底线”“勾引完老的再勾引小的”,就是对他如今的处境幸灾乐祸,其中还夹杂着对阮灯评头论足的发言。
傅初霁本该在看到这些抨击时毫无波澜才对,这才是他预想中的发展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他,阮灯只是被他编织的谎言蒙在鼓里的爱情傻瓜,没有人舍得指责无辜又漂亮的阮灯。
这才是傅初霁宁撞南墙不回头也要公开恋情的目的,既能牵制住阮灯的行动,让他不得不留在自己身边,又能剥去他在圈内赫赫有名的“遗孀”身份,在批判中接受世人对爱情的祝福,在他看来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可是看着阮灯复杂的眼神,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像碎尸万段一样发出剧痛?
阮灯颤抖着收回手机,突然捂着小腹蹲了下去,傅初霁瞬间变了脸色,揽住他的肩膀着急道:“肚子痛吗?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是……不是肠胃……”阮灯根据以往来例假时的经验,估摸出疼痛的位置来源于子宫,“带我去医院……快……”
傅初霁面若冷霜,狠戾的眼神一一扫过周围几个开始大胆偷拍的人,把那几人吓得收起了手机。
他捂住阮灯的脸,把他扶上副驾驶,迅速前往医院。
如今这家私人医院的大股东换成了傅初霁,再加上他目前还一直处于热搜第一的位置,现在医院上上下下的医务人员都认得他们二人,一路上都向他们投去异样的眼神与嘀咕。
从小一直为阮灯看病的老医生正带着满脸愁容,他摘下老花镜,抬手揉了揉布满皱纹的脸,用食指指着B超上面一块模模糊糊的小黑点:“虽然孕囊现在还看不太清,但确实是已经怀孕大概四周左右了。”
阮灯惊讶地眨眨眼,下意识地抬起掌心抚上小腹,傅初霁则压下心头的激动,问道:“那请问他小腹痛是怎么回事?”
“你这……唉。”老医生抬手挠了挠头,皱着眉头看向傅初霁,“不能惹小孕夫生气呀,他才刚怀孕一个月,子宫韧带会拉扯着子宫逐渐增大,给胎儿制造成长的空间。小孕夫情绪一紧张,肚子再这么一缩,很容易就会牵扯到子宫,产生这种偶尔持续性的下腹坠痛,这虽然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也不能一直这么生气啊。”
傅初霁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对。”
“行了,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嘛,你们自己家的事就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偶尔痛几下是正常现象,不要害怕,可以拿热毛巾敷在小腹的位置。还有就是回家以后千万不能再动怒,要好好养胎,知道了吗?”
阮灯自始至终都是懵懂的状态,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却还没在自己已经怀孕的惊讶当中走出来。
傅初霁从老医生那里借了口罩为阮灯戴上,又脱下外套罩在他的头上,牵着他冰凉的手向出口走去。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直到走到出口的位置,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傅总,董事会派我们来请您回公司。”其中一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指向停在出口位置的黑色轿车。
傅初霁咬着牙关没有回答,阮灯把外套披到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背:“去吧,不用担心我,我认得回家的路。”
“等我回家。”傅初霁还有好多话没跟阮灯说,不得已在他额头印下一枚吻,被保镖们簇拥着坐车离开。
阮灯站在门口愣神,依旧没有在怀孕的实感中走出来,他根本没有做好迎接小生命到来的准备,得知喜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抹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灯儿,我们谈谈吧。”
阮灯回过头去,看到石松川向他走来。
咖啡厅内放着舒缓的音乐,让阮灯紧绷的神经暂时得以放松下来,他无意识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浮在液体表面的冰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以前就莫名觉得傅初霁也喜欢你,他每次看你的时候,眼神里都有爱意。”石松川喝了一口咖啡,自嘲地笑了笑,“结果没想到,你也喜欢他。”
阮灯收回捏在吸管上的手指,小声道:“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认清傅初霁的为人。”石松川把手机放到阮灯眼前,点开播放键,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视频出现在阮灯眼前。
视频中的画面正是阮灯高三那年经历过的“万星性虐待”事件,里面牵扯到白竹的父母与他的父亲,与后来一系列荒唐事。
那时阮灯还收到过一段来路不明的视频,亲眼看着阮栩谦谋财害命,那时视频中有个看不到正脸的神秘人物,而石松川这段视频的拍摄角度正好将站在风口浪尖的三人拍得一清二楚阮栩谦和白竹正并肩站在一起,而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人,正是推着轮椅的傅初霁。
这段视频的对话与当年阮灯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拍摄角度有所不同。
阮灯面色平静地看完这段视频,情绪变化完全在石松川意料之外,他想从阮灯脸上捕捉到愤怒或是不解的表情,不由得前倾起身子去观察阮灯,然而阮灯突然抬起的琥珀色眼珠令他心惊肉跳了一番。
“当年高考完发到我手机上的视频,是不是你家干的。”
“是,我父亲早就联系过这对情侣了,只要他们能偷出账本U盘,石家就能保他们一辈子荣华富贵,摄像头也是我们家提前布下的。只是没想到你父亲如此心狠,而他们也根本就不想活了,最后搞成这样一出闹剧。”
阮灯认命般地点点头,时过境迁,留下再多无意义的争论也无法改变过去,只是他还有惦记的事,盯着石松川的眼睛问道:“当年在KTV接近我,也是你父亲让你这么做的,对吗。”
“对,可我是真心喜欢你……”
“真心换不来真心。”阮灯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舌根轻轻一动就能牵扯到口腔内的苦味,“我伤害了你的心,你接近我是带着目的,咱俩这下就算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咱俩还没扯平,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石松川在阮灯疑惑的眼神中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伸出手指将阮灯眼前的视频向右划了一下,新出现的视频停留在某个酒店走廊的画面。
他将播放键点开,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男人戴着黑色墨镜,将身后的房门关上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路过摄像头时,他还特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很快消失在镜头内。
阮灯的身体像触电似的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抓起手机,目眦欲裂地看向视频内出现的房间号正是621!
他死都不会忘记这个房间号码!
阮灯死死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视频回放内傅初霁的身影,一切疑虑统统破开迷雾向他砸来,同样恶劣的污言秽语、熟悉的掐脖子行为,以及突然出现的兔女郎套装和其他种种怀疑,都在这一刻有了言之凿凿的解释!
他总是想着,等伤口自动愈合就好了,等自己爱上傅初霁就好了,等恢复自由就好了,他总是在让自己委曲求全,总是在为傅初霁带来的伤害找到完美的借口,却从未想过傅初霁为了得到他,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如此下流的勾当!
当阮灯意识到自己快窒息时,他猛地深呼吸几口气,将氧气疯狂灌入大脑,造成大脑暂时性眩晕。他攥紧拳头用力砸在自己额头上,既想嚎啕大哭,又想放声尖叫,却只能痛苦地将一切情感的宣泄咽回肚中。颗赉铟兰
与傅初霁朝夕相处的种种画面在阮灯脑海中一一闪过,曾经甜蜜的画面无不令他毛骨悚然,他的身体如同置身于寒风呼啸的冰天雪地当中,他明知道自己还活着,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脏在鲜活跳动,甚至更期盼自己能够一命呜呼,死个痛快才好!
这样就不用面对他恋恋不舍的爱人同时也是他恨之入骨的强奸犯的事实!
“灯儿……灯儿!你别吓我!”石松川被阮灯突如其来的疯狂行为吓得够呛,他赶忙拉住阮灯的手腕,不让他再机械性地捶打自己的额头。
阮灯迷茫的眼神逐渐对焦到石松川的脸上,听到他的声音模糊得宛如从水底传来,带着咕噜咕噜的水声:“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看在你和傅初霁的关系上,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阮灯用力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意识摇得清醒了些,他对石松川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以前是我误会你了,非常抱歉。如果你想要补偿的话,我会尽力补偿你,但是我现在要回家了,我们以后再联系吧。”
“我送你吧,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哎,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