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阮灯沉浸在与傅初霁的往事中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小心翼翼道:“灯儿?你也来参加梁爷爷的寿宴了吗?”

阮灯惊讶地回过头去,石松川欣喜又熟稔地揽住他的肩膀,那些被他丢在脑海角落中的回忆疯了似的涌现出来。

与石松川相处过的甜蜜点滴,以及怀疑到他身上的陌生强奸者的身份,无不折磨着阮灯脆弱的神经。

“你……你也来了啊。”阮灯生疏地拂掉石松川的手臂。

他们自那次校门口分别后就没再有过接触,后来阮灯被傅初霁囚禁在家中,更是没有机会再见到石松川。

如今时过境迁,阮灯的心境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就算过于责备石松川和他的父亲所做的一切又能如何,他的肉体与灵魂早就在傅初霁的摧残下变得疲惫不堪。

如果说当初那场突如其来的强奸是将他拽入地狱的始作俑者,那么傅初霁就是为他套上枷锁、令他无法飞翔的加害者,两者的恶劣程度相差无几。

石松川尴尬地收回手臂,眼巴巴地看着阮灯:“灯儿,我好想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我们还是不要再……”阮灯的话被石松川近乎执拗的动作打断,他的手腕被攥得生疼,被迫跟着石松川去了老宅的二楼。

不远处的梁家老大一见这架势,马上跟身旁的老幺说:“快去找傅初霁。”

阮灯和石松川站在二楼护栏边,两人相顾无言,很长一段时间都用来打量双方稍有变化的成熟面容。

石松川收回贪恋的目光,往阮灯身前迈了一步,率先打破沉默:“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阮灯将目光转到老宅明亮的吊灯上,辨别不清自己的眼睛到底是被灯光刺激得发酸,还是因为复杂的心情发酸。

他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过得不好。”

“是不是傅初霁把你藏起来了?”石松川着急地握住阮灯的肩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知道傅初霁也喜欢你,他的眼神骗不了人。你实话告诉我,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是不是被他欺负了?我会帮你的,一定要相信我。”

阮灯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回忆中与石松川的甜蜜片段踢出脑海,再睁眼时多了几分决绝:“石松川,咱们已经分手了,现在说这些话已经不太合适了。”

“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对,我没那么大度,没法和伤害过我的人做朋友。”阮灯再一次拂掉石松川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鼻腔内酸涩不已。

“我爸爸做了很多伤害你家的事情,我替他道歉,也替我冷落你的那几天道歉,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你那天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石松川再次不死心地拉住阮灯的手腕,迫切地想要探寻答案。

阮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石松川坦然的表情让他差点以为那场强奸只是他做过的噩梦,他紧皱着眉头,喉咙骤然发紧,颤声道:“你把我骗去酒店强奸我,还要我来解释原因吗?”

“什么强奸?我……”

“阮、灯!”

一道怒不可遏的嘶吼打断了石松川的提问,阮灯回头看到傅初霁勃然大怒的阴沉脸色,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掌猛地攥了一下,造成他短暂性的窒息。

阮灯来不及擦掉眼眶中的泪水,下意识地拼命推搡石松川的肩膀:“快走,赶紧走!”

阮灯这个偏心的动作动作彻底点燃傅初霁的怒火,他攥紧拳头就冲石松川扑了过来,阮灯一把搂抱住他的腰,拼尽全力阻止他惹事:“傅初霁,你别这样!傅初霁!”

石松川带着心惊肉跳往后退了几步,傅初霁充满愤怒与力量的拳头距离他的鼻梁仅仅差了几公分,他的眼白爬上无数根骇人的红血丝,拳头停滞在空中不停颤抖,饶是石松川想和他就地打上一架,也被他这愤怒的神态震得不敢动手。

三个人剧烈的心跳声在这安静的二楼砰砰作响,僵持了几秒过后,石松川带着愤懑瞪了傅初霁一眼,不甘心地逃向楼梯。

阮灯被傅初霁的怒容吓出了一身虚汗,他颤抖着松开傅初霁的身体,下一秒被掐着脖子抵到墙上,傅初霁愤怒的吻如同急骤的暴风雨落在他的唇上。

这样的两唇相接已经算不上是亲吻了,而是一种压抑在人类骨子里的原始本性的爆发,傅初霁近乎疯狂地啃咬着阮灯柔嫩的唇瓣,用舌尖的肆意侵犯来宣誓自己的主权,无论阮灯对他如何拳脚相加,如何发力咬他的舌头,傅初霁山峦一样的沉重身体压住他岿然不动。

两人唇齿辗转间很快就产生浓重的血腥味,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液混杂在唾液当中,阮灯冰凉的泪水沾染到傅初霁的脸颊上,他顿了顿,终于停止了这场侵犯。

阮灯含泪怒视傅初霁暴怒未消的眼眸,他的下唇被这个疯狂的男人咬破了两道伤口,嘴角还挂着混合了两人血液的涎水,看起来狼狈不堪。

阮灯无声掉着眼泪,哑声道:“不是说好了今天不能这样亲我了吗?”

楼下就是人声鼎沸的热闹聚会,只要任何一个人随便一抬头,就能看到阮灯和傅初霁在二楼纠缠不清的样子。

傅初霁掐在阮灯脖子上的手掌迟迟未能收回,因此能感受到阮灯说话时喉结的颤抖和加速紊乱的脉搏,他的手也跟着发出细颤:“我什么时候说话算过数?”

“爸爸去世的那天,你在医院和我拉钩,说要做我唯一的家人,那时候你不是说过你从来没对我撒过谎吗?”阮灯的眼睛蒙了一层泪水,却还是挡不住里面真挚的情绪。

两个人的感情一旦走到互相质问的地步,破裂的缝隙只会越变越大。

傅初霁红了眼眶,反问道:“那你呢?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跟石松川拉拉扯扯?”

傅初霁收回掐在阮灯脖子上的手,一拳砸进距离阮灯的太阳穴只有几公分的墙上,恶毒地吐出两个字:“骗子!”

阮灯震惊得一度说不出话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说自己是骗子,他甚至还未来得及解释他和石松川都说了些什么,就被傅初霁定下弥天大罪。

可他真的是骗子吗?

阮灯一眨不眨地盯着傅初霁的眼睛,怒极反笑道:“你想让我有多喜欢你?喜欢到要让我现在就告诉楼下的所有人,你这个遗孀和我这个遗子搞到一起去了?”

“对!我就是要让你告诉大家,你是我的。”

“我不敢!”

“我敢!”傅初霁悲痛的泪水跌落眼眶,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破碎的声音,“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对!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因为我是骗子,一边说喜欢你,一边又勾搭前男友,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阮灯把自己贬低到尘土里,将自己对傅初霁的感情表达得一文不值。

傅初霁咬紧牙关,额头上落下豆大的冷汗,与泪水掺杂在一起滑落脸颊,他近乎渴求地从阮灯的表情变化中寻找不舍的情绪,却因为泪眼模糊无法辨别。

他握住阮灯的肩膀,哀切道:“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你把那个为我弹钢琴,还会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对我笑的阮灯还给我好不好?”

阮灯磨了几次牙,将挽留的话语咽回肚中:“我们回不去了,我讨厌你。“

“不是你说的,无论我什么样子你都喜欢吗?”傅初霁晃着阮灯的肩膀,企图将爱人的头脑晃得清醒一些。

可阮灯用力拂掉他的双手,含泪道:“小时候的玩笑话你也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