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在晚上十一点再次被推开,阮灯强撑着睡意从玄关站起身来,看到傅初霁身后空无一人,问道:“小白呢?”
傅初霁不忍直视阮灯眼中的天真,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艰涩道:“被卖到香澜会所了。”
阮灯瞪大双眼,在震惊中难以消化短时间内天翻地覆的变化。
与此同时,两人的手机共同响起微博推送消息的声音,阮灯拿出手机一看,一个名为《万星旗下一对模特情侣因遭受性虐待而跳楼自杀》的头条新闻映入眼帘。
阮灯瞬间呼吸一窒,颤抖着手指点开头条。
新闻内容将这对情侣遭受的性虐待丑闻描述地极其详细,撰文者钱宽把阮栩谦描述成性瘾缠身的淫鬼,利用违反公司恋爱条约为由,将这对情侣骗至香澜会所进行调教,在之后的时间里强行让他们招待高级VIP们,直至今日他们无法遭受虐待,携手跳楼自杀。
阮灯的瞳孔剧烈地颤抖几下,难以置信的目光直愣愣地望向傅初霁。
阮灯知道这对情侣违反公司条约的事,却不知道在这背后竟然还藏有如此丑陋的行径。
傅初霁沉默着与他对视,将他脸上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两人正无声对峙着,身后一阵脚步声打破寂静,傅初霁的贴身助理罗屹正满头大汗向两人跑来。
“你俩怎么还在这里?”
罗屹是傅初霁出生入死的好哥们,平日里帮他处理棘手的大事,阮灯很少能见到罗屹亲自出面。
眼下他的出现就是把事情的严重性明晃晃地摆在阮灯眼前。
傅初霁隐忍着情绪,低声道:“灯灯,我们要抓紧离开这里,现在外面全是记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进来。”
“是啊,我们兄弟几个把守着后门,现在走还来得及!”
罗屹着急忙慌地从纸袋里拿出口罩和棒球帽递过来,阮灯深吸一口气,沉默着接过戴好,傅初霁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他头上,揽着他往后门走去。
罗屹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周围,不放过一丁点风吹草动,阮灯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抬头看傅初霁,终究是没能将疑惑问出口。
后门果然还没有媒体蹲守,只有两辆轿车停在路边,罗屹走在两人前面招呼小弟们过来,傅初霁把罩在阮灯头上的西装外套拿下来,上前一步打开车门。
就在众人放松警惕之时,后门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他们目标十分明确,一个人负责拖住罗屹和傅初霁,另一个人上来就拂掉阮灯的帽子,企图扒下他脸上的口罩!
“阮家的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你爹气得住了院,被一群安保人员围着没法采访,那我只能拿你的照片回去交差花边新闻了!”
阮灯一时没反应过来,又怕因为自己的轻举妄动而影响父亲和傅初霁,他在钱宽剧烈的推攘下被迫后退好几步,堪堪错过傅初霁快要抓住他肩膀的手。
“妈的!钱宽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让你不得好死!”傅初霁霎时间气血翻涌,怒气直冲天灵盖,他一个过肩摔把缠在身上两百多斤的人狠狠摔在地上,冲阮灯那边跑去,不成想那人铁了心要缠住他,在地上抱住他的腿不肯松手。
“打死你这个王八蛋!”阮灯在混乱中一手死命护住脸上的口罩,一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阻止钱宽。
钱宽拿着手机拍不到阮灯的正脸,一时改变主意,抬起胸前沉重的单反镜头狠狠砸在阮灯的额头上,顿时把他砸得眼冒金星,看不清方向。
另一边傅初霁狠狠踩在地上那人的手上,用尽力气向这边跑来,就在他抓住钱宽肩膀的瞬间,钱宽在混乱中趁机扯下阮灯的口罩,用手机拍下他的容貌。
“啊!”阮灯痛苦地惨叫一声,尖锐刺耳的嗓音吓得所有打斗的人都停下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阮灯右侧脸颊浮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眼角一直延伸至下巴,皮肉间渗出的血珠顺着伤口一滴一滴滑落到地面上,硬生生把傅初霁的心脏烫出无数个血窟窿。
第11章 11 视频 11 “我会报本地的大学。”
傅初霁颤抖着双手捧起阮灯的脸颊,不成句的话语哽在喉咙间,囫囵着说不出口。
阮灯强忍着泪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眼睛。
罪魁祸首钱宽惶恐地看着自己指甲缝里的血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傅初霁一拳砸中太阳穴,整个身体直直飞了出去,后脑勺“哐当”一声撞到后门的铁栏上!
傅初霁坐到钱宽身上,疯了似的将一记记钢铁般坚硬的拳头落在他脸上:“你敢划伤他的脸,我就敢让你不得好死!”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错了……错了……”钱宽被揍得鼻青脸肿,满嘴是血不住地求饶。
傅初霁几乎要丧失理智,拳势快如闪电,力道狠毒,恨不得把钱宽的头骨硬生生击碎。
即便他的指关节揍破了皮,钱宽也没了求饶声,他也依然带着狠毒的气势,拳拳都在下死手。
罗屹顾不上阮灯的脸还在流血,上前一把抱住傅初霁的手臂,不停地哀嚎:“别打了!哎呦喂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我就是要他的命!”傅初霁的嘶吼声响彻夜空,罗屹一个人拉不住他,回头拼命地朝几个保护在阮灯周围的小弟使眼色,他们七手八脚地扑到傅初霁身上拉架,反倒在混乱中挨了傅初霁好几拳。
阮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忘记疼痛,傅初霁嗜血好战的一面令他无端回忆起儿时那只麻雀。
那时庭院的树下躺着一只死掉的麻雀,十三岁的傅初霁神情淡漠地将麻雀紧紧攥在手心里,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他的眼眶不停跌落悲悯的泪水,口中却莫名发出愉悦的笑声,盯着死麻雀的瞳孔中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年幼的阮灯躲在巨大的香樟树后看得一清二楚,大气不敢喘一声,在后来的岁月中从未与任何人提及过这诡异的一幕。
直到今天,阮灯再次看到傅初霁见到血液时亢奋又悲戚的状态,他突然意识到,那个将死麻雀攥在手里的嗜血少年,从未在傅初霁心里消失过。
眼看那几个身材瘦小的小弟快要拉不住傅初霁,阮灯张开手臂,嗓音清脆地喊了一声:“傅初霁!”
傅初霁瞬间从暴怒中清醒过来,崩坏的意识勉强拼凑完整,他抬起满是猩红的眼眸,看到阮灯站在不远处,轻声呼唤道:“傅初霁,过来,到我身边来。”
傅初霁喘了几口粗气,怔愣着站起身来,行尸走肉般向阮灯敞开的怀抱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未拉进,阮灯就踮起脚尖紧紧环抱住傅初霁的肩膀,手掌心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把他狂躁的心跳渐渐抚平。
傅初霁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盘桓在脑中的怒气悄然间转化为悲伤,瞬间让他哽咽出声:“他划伤你的脸,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傅初霁,我们回家吧。”阮灯抬手抚摸着傅初霁的后脑勺,打断他的话。
傅初霁的眼神恢复清明,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嗓音干涩地回答道:“……好。”
阮灯冲罗屹做了个开门的手势,那边罗屹刚抢过钱宽的手机和相机,正指挥着小弟们把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个人扛上车。
见到阮灯的手势后,罗屹着急道:“你们几个去安保室把监控删了,然后把这俩死人运到老爷的医院,治好伤后派人盯着他俩,我们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