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霁控制着软件让阮灯的车辆也跟着转弯,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前面的车辆好像突然不听使唤一样,始终不听从操作指令,愣愣地就往前往开去。

“草!加速!把前面那辆车挡住!快点!”傅初霁瞬间失了理智,一手抓住景罡的肩膀,一手控制软件上的操作。

待到他下一秒抬起头时,前方正在自动驾驶的车辆像失了魂一样猛然加速,向着环海路旁的围栏撞去!

傅初霁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跳猝然失去跳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载着阮灯的车辆猛烈撞击到围栏,只听“哐!”的一声巨响,车辆直接在空中整体翻滚了一圈,在他缩成一个点的瞳孔中直直地坠落进大海中!

“灯灯灯灯!!”

傅初霁的理智也跟着阮灯一起坠入大海,他从未如此失控大喊过,嗓音哑得像是在泣血。

景罡飞一般把车停在撞到变形的栏杆边,傅初霁发懵的大脑此时变得一片空白,所有行动全靠原始本性在促使,他手脚发软地敞开车门,却因为右脚不便直接摔倒在地。

“灯灯!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我……我……”

傅初霁趴在粗粝的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刚挪出去两米,又是“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顷刻间窜天火舌从海崖上一路喷发至晴朗的半空中,漫天火光映进傅初霁的瞳底,红彤彤的嗜血火焰在他煞白的脸上映照出病态的红。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傅初霁的喉咙中硬挤了出来,景罡及时扶起他来,揽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围栏边,两人清楚地看到载着阮灯的那辆车已经被临崖的崎岖礁石撞得面目全非,车头已经全部凹陷进去,此刻熊熊烈火包围着车辆,而底下的狂澜波涛刚好停留在着火车辆下方几米的位置,根本无法将火势扑灭。

傅初霁在看到这一幕直接腿软地跌坐在地上,罗屹发现情况不对就驱车赶了回来,刚好也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吓得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诡异的几秒沉默过后,傅初霁突然像一头失去控制的爆发雄狮,怒吼着朝海崖下跑去!

“老傅!老傅冷静!你得活下去啊!”

罗屹一下子没能拽住傅初霁,还好景罡及时把他扑倒在地。

另外几个保镖见状纷纷上前挡在变形的栏杆前,面露惊恐地看着卡在海崖中间仍被大火包围的车辆。

“灯灯在等我救他!别他妈拦着我!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在等我啊!!”傅初霁嘶吼着想要挣脱束缚,罗屹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悲伤到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时沉默寡言的景罡死死按住傅初霁的肩膀,突然说:“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傅总节哀。”

这句话宛如一颗定制炸弹,在傅初霁彻底崩坏的情绪上又平底炸起惊天巨雷,将他奋力波动的情绪夷为平地。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所有噪音与痛彻心扉在下一秒彻底消失不见。

第81章 81 尸体 81 “里面是已经发霉的提拉米…

阮灯死了。

这是傅初霁苏醒后,在太平间亲眼看到的一具烧焦程度为面目全非的尸体,甚至尸体的腹部还有一道圆润的弧度。

当医生把白布盖过尸体头顶时,傅初霁还处于不敢接受现实的惊骇当中,泪水在极度悲痛的情况下竟然一滴都无法涌出。

白竹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太平间,与僵直着身体的傅初霁和梁云渡不同,他已经双腿疲软到跌坐在地,哭着咒骂傅初霁:“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囚禁他,他根本不会想一个人开车去环海路散心,更不会出事了!”

梁云渡叹了口气,把白竹从地上扶起来,状似不经意的责怪同样重重砸在傅初霁的心上:“对啊,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傅初霁呆怔在原地,表情空白地看着病床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对他们的指责显得格外麻木,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和阮灯的尸体。

白竹捂着脸,故意将哭声放大,借着起身的动作悄悄对梁云渡说:“咱们这样刺激他会不会起反作用啊?”

“很难说,他现在连哭都不会哭了,咱们更得提高警惕。”梁云渡迅速低声对白竹说完,抬高音量安慰道,“小白,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得尽快为灯灯处理后事。”

白竹偷偷瞥了一眼傅初霁仍然面无表情的脸庞,抬手示意梁云渡别扶着自己,跌跌撞撞地站到傅初霁身旁,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男人听到断断续续的抽噎声,终于将麻木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

白竹用手背擦去不停滑落的泪水,哽咽道:“咱们一直在这里哭也不是办法,尽早火化了吧,咱也别弄什么复杂的丧事了,你我都不想让灯儿的肉体继续在人间受苦。”

傅初霁的眼睛是目前全身上下唯一灵活的器官,听到白竹的话后,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他转了一下眼珠子,喃喃道:“你说得对……说得对。”

他机械般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联系了最近一家殡仪馆,之后就就又陷入了呆滞当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阮灯的“尸体”。

梁云渡轻轻拍了拍白竹的背,白竹便逐渐将哭声减小,直到彻底消失不见,留给傅初霁和尸体寂静的独处时间。

从火葬场到回家的路上,几人的心境遭遇比做了一场噩梦还要恐怖,短短一天内发生的意外太过突然,只有知道真相的三人私底下交换了个明了的眼神,可还是被傅初霁行尸走肉一样的状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他会在众人都不留神的状态下殉情。

景罡推着傅初霁走进四合院内,他的怀中抱着骨灰坛,空洞的双眼目视前方,突然在进入客厅的前一秒喃喃自语道:“对,我得去青草沟给你收拾行李,我这就去。”

背后几人面面相觑,景罡首先反应过来,将轮椅掉了个方向。

罗屹抹了把脸,一声不吭到门外取车了。

前往青草沟的路上同样安静得可怕,傅初霁抱着骨灰坛自言自语,说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会儿是道歉,一会儿是告白,仿佛怀里抱着的是阮灯柔软的身体,而不是冰冷的骨灰。

白竹紧张的视线时刻黏在傅初霁身上,梁云渡怕他会露馅,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青草沟社区无法通行车辆,他们一行人就拿着纸箱和袋子步行前往阮灯的住所。

路过楼下的小卖铺时,老板娘王玉虹对这一伙人惊奇地探出头来,景罡及时拉起傅初霁腿上的毛毯,把骨灰坛挡了起来。

“小阮他哥,你这是怎么了?”

白竹及时圆场:“王姐,没什么大事,他下楼梯不小心摔了下来。”

“哎呦,年轻人是上下楼梯可得小心些。”王玉虹没多想,紧接着说,“对了,小阮这是要搬家吗?我见他好久都没回来住了,小电驴停楼下也一直没充电。”

几人不约而同地噤声了。

傅初霁抬起毫无血色的脸,犹豫了几秒,从苍白双唇中吐出的话语轻得一下子就飘向云端:“灯灯回家了,以后不会再来了,他身体不舒服没来得及跟王姐道别,还请见谅。”

王玉虹听到阮灯一切安好,笑着摆摆手,爽朗道:“这有什么见不见谅的,谁还没个急事了,小阮身体不舒服确实得回家好好养着,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照顾好他啊,别再让他瘦得跟个小猴子似的了。”

傅初霁看着王玉虹脸上友好的笑容,捧着骨灰坛的双手用力到暴起青筋。

所有人都对阮灯很好,唯独他是个恶魔,一步一步把阮灯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