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灯也想跟着笑一笑,奈何嘴角向下撇着,扯出来也只是个苦笑。

梁云渡与白竹一开始只是露水情缘,发展成如今正式的情侣关系经历了重重磨难,他们不但肉体契合得完美,灵魂同样能够相映成趣,是一对能够携手度过余生的欢喜冤家。

可阮灯与傅初霁朝夕相处了十七年,到头来依然看不懂他的心思。

白竹看到阮灯的眼中满是艳羡,立刻松开揽着梁云渡的胳膊,清了清嗓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需要我再给他把左手左脚弄断了吗?”

阮灯努力维持的笑意逐渐变得凝固,他离开白竹的臂弯,一双红肿的双眼在梁云渡和白竹身上来回徘徊,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该如何对他们开口。

梁云渡看出了阮灯的犹豫,把坐着的椅子紧贴到床边,语气状似开玩笑道:“灯灯这是把我当外人了,我现在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姐夫,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去你的,你说谁是姐呢。”白竹用力拍了梁云渡一巴掌,跟着一起附和,“对啊,就算你说要堕胎,我俩也得今晚给你安排病房,明天马上安排手术。或者你说要把傅初霁下油锅里炸一炸,我俩一小时之内必定给你架起油锅,烧上柴火。”

阮灯被白竹一番真挚言论逗笑了,苍白脸色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总算看起来有几分气色。

白竹见状和梁云渡对视一眼,偷偷地松了口气,可阮灯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屏住呼吸又紧张起来。

阮灯坐直身体,语气真挚道:“我要离开榕北,离开傅初霁的身边,去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直到他彻底反省为止。”

白竹听到阮灯要离开,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他冥冥之中已经预感到阮灯口中的“离开”已经不是当初简单逃走一个月那么简单了。

梁云渡紧接着提出他话中的漏洞:“可是以傅初霁的疯子性格来看,在全世界找到你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阮灯深吸一口气,警惕的眼神扫向空荡荡的门口,再次看向梁云渡时带着永不回头的决绝。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帮我制造一场意外,让我永远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这样无论如何他都找不到我了。”

“意外?!”白竹意识到自己吃惊的语调太高,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闷着声继续惊讶,“你现在还怀着孕呢!伤也没养好,先不说我们人为制造意外有多危险,万一你在逃跑的途中有个三长两短,我俩和傅初霁都得后悔死!”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我现在就要走,我要让他这辈子再也不敢胡乱发疯。”阮灯攥紧白竹的手,再次加强了语气中的笃定,“我爱他,我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但我不想再看他像个疯子一样自我拉扯,更不想让他打着爱我的旗号继续伤害我。”

他咬咬牙,继续道,“我得逼他一把,让他彻底认清自己的内心,爱不是自我感动与自我救赎,不是只有他每天对我重复“我爱你”就可以长长久久。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内心,在潜意识里已经把我的意愿排除在外了,如果连我都参与不了的话,这叫哪门子的爱情?这叫自我感动罢了!我知道我这话听起来很蠢,但如果我不救他的话,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被他逼疯,变成像他一样的疯子和他互相伤害。”

梁云渡忽然低头笑了笑,他想,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傅初霁会对看似性格软弱的阮灯如此执着又念念不忘了。

他不是软弱,而是更懂得如何利用柔软的性格来保护自己,当他意识到柔软只会让傅初霁得寸进尺时,他就会变出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变成内心强大的人。

阮灯说了要教傅初霁好好爱自己,果真没有食言过。

梁云渡抬头看向阮灯,试探着说:“人死不能复生,假死同样在他认清内心之前不能复生,万一傅初霁真的疯了该怎么办?”

“假设我在今天跟你们聊完之后,在某天突然逃跑,那么他会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我身上,还会趁机怀疑你们,想办法从你们身上挖出真相,到时候收购SY娱乐以及应付外界各类打击、甚至是维持万星都是难事,你们也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阮灯已经把未来一切可能性都预料到了,“但他暂时疯不了,如果我死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狠狠地报复SY娱乐,还有一切他看不顺眼的人,万一之后他要殉情的话你们一定要帮我拦着他,他清醒过后会用愧疚好好反省自己的内心,如果他真改不了,那我宁可一辈子不和他见面。”

白竹在沉默过后用力地点点头,一并下定决心:“好,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

梁云渡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此时变得有几分神秘。

他抬起食指磨了磨下巴,意味不明道:“我可太好奇傅初霁的反应了,是永失挚爱彻底疯了?还是为了挚爱奋起复仇?啧啧……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假死发生以后的事情了。”

“我也快好奇死了!好想看傅初霁为爱痛哭的样子!灯儿为了他天天哭,他也得哭回来才行。”白竹捂着嘴偷笑。

阮灯看着这两人幸灾乐祸的样子,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他用手势示意两人聚在一起,三个人脑袋凑成一团听他讲完了初步的计划,又迅速讨论了一番其中的细节。

为了不让傅初霁起太多疑心,确定好计划后梁云渡就打算带着白竹离开了。

临出房门前,他把一部造型迷你的手机递给阮灯,顺便看向仍然背对着他们的傅初霁:“一定要藏好,我们随时联系,六天后按计划行动。”

阮灯把手机藏进袖子里,感激道:“梁大哥,谢谢你愿意帮我冒险,还有小白也要陪我一起遭罪了,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将来……”

“哎,感谢的话留着将来再说,我记性不好,现在说了等将来我就忘光了。”白竹及时掐住阮灯的脸颊,不让他说出任何对将来带有预言性的征兆。

阮灯含泪看着白竹,点头答应下来:“好,那就将来再说。”

梁云渡揽着白竹离开了,阮灯看到他们站在院中和傅初霁聊天,便打算离开客房。

当他踏出房门时,站在墙边的景罡吓得他一激灵。

阮灯警惕地看着他,质问道:“怎么,你要跟傅初霁告密吗?”

“不是的,少爷,我……”景罡看了一眼傅初霁,着急又小声道,“我可以帮你逃走,一路上保护你的安全,无论去哪我都陪着你。”

阮灯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景罡的语速明显变快了不少:“少爷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没有家人,傅总在我母亲去世时给了我好大一笔钱,我留着没处花,想回老家娶媳妇,但是人家姑娘都怕我,觉得我长得太吓人……我之前就不想继续做保镖了,但是离开这儿又不知道要去哪里,左右我也是傅总特地派来保护你人身安全的,不如就让我继续护送你离开吧,每天看着你一直哭我心里……我心里也不好受。”

阮灯正愁独自踏上颠簸路途会不会过于危险,因为他不能用梁家和白竹找的人,一旦被傅初霁发现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景罡,挣扎了一会儿,脑中灵光一现:“既然你想送我走,那你前期也要参与进来,这样就算出了差池你也脱不了干系。如果能顺利跑掉,那我们就都自由了,你也能洗清嫌疑,这样如何?”

“没问题,少爷,我会尽全力帮您逃跑。”

阮灯试图在景罡脸上找出一丝欺诈的痕迹,但男人只是脸上的疤痕凶恶了些,表情格外真挚。

他让景罡在迷你手机上留下联系方式,趁着傅初霁还在和另外两人聊天,叹着气回到了原来的客房里。

第80章 80 火舌 80 “等你变好的那一天,我就…

梁云渡和白竹离开后,傅初霁独自疑神疑鬼了三天。

这三天他出现在阮灯房间内的频率特别高,无论阮灯如何辱骂、无视,他依然每隔半小时或一小时去看他一眼。

这种疑神疑鬼的状态在第五天时有所缓解,因为阮灯终于不再对他恶语相向,而是要吃他做的锅包肉和鲫鱼豆腐汤。

鉴于上一次阮灯用榨汁杯伤害自己的前车之鉴,这次傅初霁提前把餐桌前所有能够造成伤害的器物都收了起来,只留下木质的餐具,以及守在两人身后的三个保镖。

阮灯竟然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吃着傅初霁在景罡的帮助下做出来的锅包肉,像从前被蒙在鼓里那样与他分享有趣的生活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