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轶曾在某一天晚上故意出门堵过他一次,陈晟身上带着清新的水汽和陌生的男士香水味,眼神懒懒的带点餍足,明显是爽过之后的样子。

左轶在这种事情上从来脑子不够用,酸劲儿一上来就开始发狂,扑上去要上嘴巴啃,被陈晟一拳揍回来。陈晟专挑着他脸揍,大巴掌连捶带扇,非常不给面子。左轶自然舍不得向他还手,第二天起来一脸惨烈,只能带着口罩上班,医护同僚习以为常,连八卦他的力气都省了。

自此之后,左轶一到十点还没听到隔壁开门声,就开始心慌气短,躺在沙发上抱着靠垫发呆,心里面说不清的麻痒疼痛,但又不能把人抓回来重新铐上。认真地反省与告白之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将陈晟身上每一个部位的解剖图都苦思冥想了一番绝对没有暴力倾向,他只是在认真努力地分析思考他的追求对象他暗挫挫地打开电脑查起了资料。

这一天陈晟轮休不用上晚班,快七点的时候从健身房出来,正叼着烟懒洋洋地往街上走,就见对面路灯下站了一个人。

左轶穿着一身毫无特色的西装,依旧是浑身上下都收拾得一丝不苟的样子,两只手背在后头,不知道藏了什么。木桩似的立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健身房出口。

陈晟看清是左轶就皱了眉头,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新工作地点。因为曾在这种地方被他暗算过,所以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浑身戒备。

左轶看了看两边来往的车辆,背着手快步穿越大街向陈晟走来,站定在他面前。

陈晟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一股子时刻都要发起狂暴攻击的气势。

左轶迎着他充满敌意的眼睛,木着脸开口,“我请你吃晚饭。你有空吗?送给你。”

陈晟一拧眉,“嗯?”

左轶顿了一下,意识到刚才有点紧张,顺序没弄对,道具也忘记用,于是赶紧把藏在身后的一束造型内敛的红玫瑰就两朵,加了一点情人草,简单的金边纸卷起来,花店老板说花语是“世界只有我们俩”递过去,木着脸重新道,“送给你。你有空吗?我请你吃晚饭。”

“”陈晟。

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隔着一束花,在大街上分外显眼,瞬间引来不少围观群众。左轶见陈晟掐着烟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古怪,直觉自己又要挨顿痛揍。陈晟脚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姿势护要害,结果陈晟只是往他小腿上不轻不重地蹬了一脚。

“呵!”头一次遭人送花的陈晟终于嗤笑出声,被他逗乐了,“这他妈谁教你的?!白痴!”

他踹完了还真把花接过去。左轶心脏刚狂跳了一下,接着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走了几步,将那束他精心准备的“世界只有我们俩”塞进垃圾桶。

左轶脸还木着,眼神却是明显晦暗下去。他站在原地发呆,陈晟走回来朝他脑袋顶上又一巴掌,“下次再拿这种东西来这儿丢老子脸,老子揍你满头开花!”

说完陈晟又扭头冲周围围观的路人们发狠,“看什么看!滚!”

路人们在他淫威之下,顷刻作鸟兽散。

左轶顶着巴掌垂着头,反省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虽然示爱失败,但他直觉陈晟现在心情不算差。难得陈晟对着他没犯恶心,也算一点小小的收获。

他带着这点慰藉,沮丧地转身要走。陈晟在后面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嗯?”

“不是请老子吃饭吗?你跑什么跑?”

“”

半个小时后,左轶坐在预订好的餐厅二楼靠窗的小包间,窗外河水倒映着两岸灯光粼粼,景色别致清雅。

陈晟上厕所去了,而他早就点好菜,他对陈晟的口味和食量了如指掌。

陈晟回来的时候嘴里又叼了烟,左轶想了一会儿,阻止了自己伸手给他掐掉的冲动。

他现在身份连“炮友”都算不上,名不正言不顺,管不了对方抽烟。再者面前摆着滚烫的滋补汤锅,他去撩老虎爪子,要是被掀一脸热汤,这饭就没法吃了。

陈晟往座椅上一靠,懒洋洋地点着烟灰看着窗外景色。他刚在洗手池里随意抹了一把脸,下巴上带着几道新鲜的水迹。左轶坐在对面,神情木然地盯着一滴水从他下巴的轻微凹陷一直淌到喉结上,忍不住偷咽了口口水。

“陈晟,”他开口唤道。

陈晟斜着眼看他。

左轶治学严谨地按照求爱攻略,开始找第一个话题,“你平时在哪里吃饭?”

陈晟吸了口烟,慢腾腾地,“关你什么事?”

“经常在外吃对身体不好。”

陈晟冷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说自己会做饭。

“你以后来我家吃饭吧,我每天回来做给你,跟那时候一样。”

陈晟嗤笑一声,“跟‘哪时候’一样?”

囚禁他强`暴他的时候?

“”察觉到铺面而来的杀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左轶立刻闭了嘴。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还在生我气?”

正这个时候配菜纷纷上桌,陈晟等服务员走远了,一边烫了块肥牛,一边冷冷道,“你说呢?”

左轶说不上来。他不懂察言观色,也不谙话语里的冷嘲热讽。从陈晟拳打脚踢连打带骂的日常行为来看,是很讨厌他没错,但是他通过一系列公式运算与解剖图演化,觉得好像又不光是这样。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得出确切结论。他起身将每盘配菜都赶了一些入锅,然后开始找第二个话题,“告诉我你的新手机号码可不可以?”

“为什么?”

“我想追求你。跟你打电话,发信息。”

直白而毫无掩饰的二次告白让陈晟又嗤笑出声,“呵!追我?有长进啊变态!但是老子凭什么给你?”

左轶沉思了一会儿,保证道,“不会干扰你工作。你要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让你去死呢?”

“死了就不能追你了。”

“我让你去杀人呢?”

“犯罪会被抓,也不能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