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没……”
“宝宝,妈妈只有你了,你得往上爬才行啊,不然妈妈真的无依无靠了。”傅清月含着泪水握住傅初霁的肩膀,哽咽道,“虽然今晚发生一点小意外,但阮栩谦能看上你是好事,到了阮家以后,你得努力讨好灯灯,让他开心,这样阮栩谦才能信任你,让你替他做事。”
傅初霁认真地点点头,抬起手指捻去傅清月脸上的泪水。
可那两行清泪越淌越多,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流个不停,仿佛在源源不断地斥责他刚才的质疑是在伤害傅清月一片赤诚的母爱。
傅清月趴在傅初霁瘦弱的肩头呜呜哭了起来,抱怨道:“你要是个女孩就好了……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
傅初霁搁置在母亲背上拍打的手僵住动作,刚才被撕扯过的头皮又疼起来了。
他脑后垂着的长发霎时间变成千斤秤砣,坠得他浑身哪哪儿都疼。
母子两人走出香澜会所时,外面依旧大雪纷飞。
傅初霁的鼻腔刚才就有血腥味,眼下一从室内的暖气接触到街头的冷空气,很快就被刺激得流出鼻血。
他浑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鼻血,香澜会所这边是新规划的城区,在前面街头拐个弯就是他们居住的寒酸的老城区。
傅清月在一家糕点橱窗前停下脚步,拉住傅初霁沾满鼻血的手,在他手心里放了一个甜美小巧的奶油蛋糕,与之前打过他以后带回家的奶油蛋糕一模一样。
圆嘟嘟的蛋糕胚体上裹着一层甜腻的纯白奶油,上面点缀着两颗硕大的草莓,拼成一个心形,外面还撒了一层细腻糖霜,可爱的造型与这大雪天气格外契合。
“宝宝,刚才是妈妈不对,妈妈只是对你有点失望,所以不小心打了你,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我不会怪您的,谢谢妈妈的小蛋糕。”
傅初霁的鼻腔内满是鲜血与奶油混合的诡异气味,但他还是忍着恶心吃下一口雪白的奶油,又举起勺子喂了傅清月一口。
傅清月温柔的笑容笼罩在街头昏黄的路灯下,看起来极不真实,她伸出温热的掌心抚摸着傅初霁高高肿起的脸颊,笑道:“宝宝真乖,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了,知道了吗?”
“嗯,知道啦!谢谢妈妈。”傅初霁弯着眼眸笑了起来,对傅清月的话深信不疑。
母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无论遭受怎样的苦难与折磨,只要能和母亲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39章 39 灯
第二天,栗海依旧下着鹅毛大雪,所见之处皆是白色浪漫。
傅初霁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从老城区赶来到这片别墅群。
他站在阮家门口抖去身上的落雪,跟随阮栩谦走进温暖的家中。
阮家的装修风格多以木质材料为主,暖调的原木色将宽大的别墅营造出温馨的居家氛围,家中随处可见有关于小朋友的物品,玄关处的迷你小鞋子,餐桌旁的宝宝椅,还有墙上挂着的儿童画,无不透露着阮家小朋友的可爱之处。
傅初霁穿着短了一大截的破旧羽绒服站在客厅当中,有些局促不安地搓了搓冻僵的手指。
他低头看着脚下堆得乱七八糟的积木和玩具车,不知该在哪里落脚。
阮栩谦四下扫视一圈,大声唤道:“灯灯去哪里啦?灯灯?”
“哎!爸爸!”一道稚嫩的童声从厨房传来。
傅初霁往前面望去,一个肉嘟嘟的小糯米团子抱着一桶爆米花跑了过来。
凑近了一看,这个小孩的五官生得格外精致,比他在玻璃橱窗内看到的洋娃娃还要漂亮几分,一双充满灵气的小鹿眼睛扑闪扑闪眨个不停,喜怒哀乐全在里面躲着。
阮栩谦慈祥地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小阮灯的头顶:“宝贝叫人呐,你不是一直说想要个哥哥,我给你找来啦。”
四岁的小阮灯穿着毛茸茸的地毯袜,两只小脚丫纠结地踩在一起,脸上露出了对陌生人的好奇与生疏。
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观察傅初霁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道:“漂亮姐姐,你好。”
傅初霁愣怔几秒,抬头和阮栩谦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愉悦的笑声唤醒这栋别墅内难得才有的温情。
小阮灯抬手挠了挠脸颊,搞不懂他们两个为什么发笑,但他也很配合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傅初霁握住他的小手,一开口就是少年正值青春期变声时的嘶哑:“你好呀,小朋友。”
小阮灯的嘴巴惊讶地张成一个小圆圈,随后开朗地笑出声:“原来是长头发的哥哥!不是姐姐!”
“哈哈,傻宝贝,这是你傅阿姨家的初霁哥哥。”阮栩谦只有在面对阮灯时,面部表情是发自内心的柔和,“以后让大哥哥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好耶!我有哥哥啦!”
小阮灯连怀里的爆米花都顾不得了,满脸兴奋地挥舞起手臂,跺着小脚要傅初霁抱:“哥哥抱抱我,我要看看你长什么样。”
“好啊。”
傅初霁弯腰将小糯米团子抱在怀中,小孩刚才还认生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正用温暖的小手捧着他的脸细细观察。
阮栩谦脱下外套,摆手道:“你们先玩着,我去处理一下工作。”
“爸爸去忙吧!我有哥哥陪着一起玩儿,就不会再去烦你了。”小阮灯对阮栩谦挥手拜拜,用胳膊紧紧圈住傅初霁的脖子。
傅初霁从没和小孩一起相处过,内心难免有些紧张,又对阮灯的生活艳羡不已。
有钱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不愁吃也不愁穿,更没有打骂他的父母,傅初霁只看一眼,就能从小阮灯的眼中看到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而他才十二岁就要忧虑将来的生活。
不过小阮灯自然是读不懂他复杂的眼神。
他用手碰了碰大哥哥肿起的脸颊,疑惑道:“咦?小傅哥哥你的脸怎么红红的?”
昨晚被傅清月扇肿的脸颊还没有消退下去,刺骨的冷风一吹就变得又红又痛,傅初霁吸了吸还不太能适应温暖室内的鼻腔,小声道:“我妈打的。”
彼时他还不知道阮灯的母亲早已远走他乡,他还以为阮灯年纪这么小,根本不懂大人残酷无情的世界。
小阮灯凑到他的脸颊边,对着红肿的地方噘着小嘴吹了几口热气,认真道:“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