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现在互联网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叫‘长得帅的都是哥哥’。”段平生抿了一口茶,用同样不带感情的阴险笑容打趣道,“澄澄是我的亲侄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按照年龄来算他理应叫你一声哥哥。”
傅初霁正因为阮灯的逃避而感到烦躁,便不再理会段平生的狗屁歪理了。
段澄一直夹在两人中间察言观色,见傅初霁情绪不高,就伸手拿过两颗砂糖橘。
他先是给段平生剥了一颗,细声细气道:“叔叔,您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能有傅总这样的知己,真是让我好生羡慕呀。”
“哈哈,我跟初霁那都是十年的老朋友了,在圈子里可是情同手足的亲兄弟。”段平生吃着砂糖橘,顺势向傅初霁介绍段澄,“澄澄年初的时候刚签约我们公司,这孩子哪哪儿都好,科班出身,长得漂亮,嘴也甜,不是老哥跟你吹牛,他的演技堪比当年红极一时的石君翔!虽然是个新人演员,但戏路可是广得很呢!”
傅初霁抬手婉拒段澄递过来的砂糖橘,笑道:“段哥慧眼如炬,能让您签下的演员一定非常优秀。”
段平生此举为抛砖引玉,将话题过渡到商业合作上:“老弟啊,实不相瞒,我这不是听说万星最近签了个爆火网文IP么,特地带着澄澄来登门拜访,让咱们傅总过过眼。”
傅初霁这下彻底顿悟“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嘴角仍是翘着的:“段哥,您太抬举我了,面试演员是导演和编剧该干的活儿,我哪能插手啊。”
段平生眯起浑浊的双眼,伸出食指微妙地点了点他:“老弟啊,你这话可就生分了,咱们哥俩今天可是难得聚在一起,不谈生意的话,谈谈感情也行啊。”
“是啊,傅哥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咱们今天就不谈生意了,我就是冒昧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你可否赏个脸?”段澄忽然笑着搂住傅初霁的胳膊,强行与他亲密接触。
傅初霁身体僵了一下,却还在惦记阮灯的反应,硬是忍着恶心没把胳膊抽出来。
他抬头观察阮灯的表情,就连站在一旁的罗屹都变了脸色,带着嫌弃的表情转过身去,阮灯却眼神平淡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两个完全不相关的人。
傅初霁的怒火蹭地一下就窜上头顶。
阮灯凭什么不生气?凭什么不制止?凭什么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这些疑问无不在他脑海中反复尖叫,恨不得要将他的耳膜一并刺穿。
傅初霁冷着脸,把胳膊从段澄怀里抽出来,淡淡道:“五湖四海皆朋友,既然咱们今天坐在这里,大家就都是朋友。”
段平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那朋友之间不该有隔阂才对啊,谁家朋友不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傅初霁压下愠怒,抬起青筋暴起的手为他斟茶:“段哥,生意自然是谈得的,咱们不妨慢慢细聊,不急这一时半会。”
“哈哈,是啊,咱们可以边吃边聊嘛。”
站在一旁发呆的阮灯终于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
看着段平生和段澄势在必得的笑容,他有些不满地噘起嘴来。
他虽生在勾心斗角的圈子里,却从不沾染名利场上的人情世故,况且阮栩谦德高望重,没人敢打着登门拜访的幌子给他一个下马威,做此等荒唐之事。
刚才作为局外人观察这场虚与委蛇的精彩过招,阮灯心生感慨,要不是段平生此次上门,他还天真地以为傅初霁有阮家遗孀身份的加持,在按部就班走父亲铺好的老路,至少他总裁接班人的身份摆在这里,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现实远比想象残酷数百倍。
阮灯叹了口气,光顾着担忧傅初霁的职场生活了,那边与傅初霁闲聊的段平生突然问道:“初霁是喜欢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啊?”
他迅速紧张起来,放轻呼吸去观察傅初霁的表情。
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男人带着得体的微笑,大方回道:“爱无关性别。”
阮灯眨了几下眼睛,情动如夏日野草在心头疯长。
可是他一低头就正好能看到段澄的表情,此刻羞涩神情竟然明晃晃地挂在他脸上。
阮灯愣住了,漫长的反射弧猛跳一下。
合着段平生哪是来叙旧的,分明就是打着工作的幌子来说媒的!
“哎,这位保姆。”段澄打断了阮灯的愣神,故意笑得甜美,“可以帮我沏一杯红茶吗?我喝不惯普洱茶。”
“啊?哦……”
阮灯有些不太情愿,但撒的谎总要圆回来,罗屹见状也退到厨房帮忙去了。
他刚一转身,就听到段平生开始有意无意地拉起红线来,合着段澄是故意把他支走的,但红茶又不得不泡。
之前阮栩谦把隔着楼梯的另一间客厅改造成茶室,饮品与保健品都在这里放着,可平日里都是傅初霁帮阮灯冲泡饮品,他很少来这个客厅。
阮灯踮脚看着橱柜里各式各样的茶叶,喃喃自语道:“红茶在哪儿呢……”
“我来找吧。”
傅初霁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男人身形高大,轻易就把体型娇小的他搂抱进怀中,用霸道的力度收紧横在他腰上的手臂。
阮灯惊得耳廓绯红,小声道:“外面还有人呢。”
傅初霁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香气,低哑道:“刚才段澄抱我胳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吃醋?”
“我为什么要吃醋?你跟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
阮灯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那时候他正忙着心疼傅初霁的职场生活,虽说看到那一幕心里确实不满,可他根本没往别处细想。
傅初霁焦躁不安的心跳却没有被安抚下来,他急促地吸了几口凉气,阮灯平淡的反应再次搅得他理智全无。
他本以为只要抓住阮灯的身体,感情的事可以慢慢来,心上的线可以慢慢收,只要鱼钩还在阮灯身上,他有足够多的耐心去等待丰收。
可是阮灯竟然可以把鱼钩轻而易举地让给别人,把他等待多年的炙热感情扔进海里不管不顾。
傅初霁一把攥住阮灯的肩膀,把他的身子转了过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不吃醋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根本就不在乎我!”
这句低吼扰得阮灯迷茫不已,进而爆发出隐忍多日的怨气。
他的眼眶迅速浮上一层氤氲水汽,带着怒气颤声道:“对,我就是不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吃你的醋!”
“你在撒谎。”傅初霁眼眶泛红,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又推翻了刚才提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