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来了。”燕瑞回复。

燕衡不屑一哼:“太子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父皇莫要多言,前去写了传位诏书,说不定您还能当一个太上皇。”燕清不想再与燕衡多言,托了越久,对他越不利。

“太子若是黄雀,那可知燕瑞是何身份?”燕衡笑着问出。

“他也要反,待你杀了朕他便杀了你。他才是真正的黄雀。”燕衡洋洋散散的说出这话,但听完这话的燕清与燕碎却没有半点动作。

“父皇算错了,燕瑞不会。”燕清一直极度自信的语气说出这话。

“兄弟情深?料不到皇家还有这幕好戏。啧,手中的弓箭还不拉弦吗?当年朕也是站在你现在的位置,朕的父皇坐在龙椅上看着朕,不一样的是,朕是孤身一人,朕的父皇前有愚笨自大的太子,以及你的舅舅。”燕衡说着这话竟有些感慨的意思。

“不必再说无谓之言,父皇快去拟诏。”说完便将弓箭拉满,箭头对准燕衡的脑门。

燕清此刻不想听燕衡那些往事,若燕衡再不动,这箭便射出朝燕衡而去。

“燕瑞知道太子与朕苟合。”轻飘飘的一句话,燕清大脑一木,险些将弓都未拉稳。

一旁燕瑞也一愣,随即转头看向燕清:“皇兄,我…”

“无妨,看到便看到,父皇,儿臣再说一遍这诏若是不拟,儿臣那便同您一样,弑父上位。”燕清强迫自己冷静,如今箭在弦上,无论其他,这皇位他必要得到。

燕衡伸手握住剑柄:“那你可知,朕在太子逼宫中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停顿一下:“朕不是蝉,朕是人”。

燕清已经等不及了,弓箭射出,燕衡立马握剑一挡。

燕清看到,燕衡挡过,又拿一箭,可刚放弓上,便听燕衡开口:“太子怀了龙种,如此行事怕是伤胎。”说完,便看到燕清猛然抬头看向他,还有燕瑞的视线。

燕清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是男子,怎可孕胎:“你说谎。”又是一箭射出,这箭都不用燕衡躲,因为射在了高台的栏杆上。

“说谎?腹中龙种快到两月。”说完便叹气起身站起:“往后便安心养胎吧。来人!”高喊一声,殿门大开,进来的士兵将燕清与燕瑞团团围住。

“你说谎…说谎…”听着后面急促的脚步声,燕清大喊。

燕衡狂妄的笑声响起,结束后,燕衡又说出让燕清难以接受的话:“自打你十七岁养兵,到今时今日的逼宫,每一步朕都看在眼中,你当真以为你同燕瑞面上毫无瓜葛,实则暗地密谋,朕不知?真是笑话,若不是意外,朕兴许会让你在这太子位上,多坐两年。你这出戏,朕陪你唱了快五年,今日可算落幕。”燕衡上前手扶在栏杆上笑着看着满脸震惊与恨意的燕清,脸上挂着笑容。

“朕早已将士兵秘密转入皇城,你同燕宁的兵此刻该已制服。燕清啊燕清,你们三人都斗不过朕。哦,还有,你不是一直查杏儿的父亲是谁吗?朕知道。”又是一笑,高深莫测:“来人,将太子同燕瑞、燕宁分别关进北边偏宫。随行某逆者关入大牢听后发落”。

这场闹剧结束,燕清觉得自己密谋这么久,就跟个笑话一样。最后的希望已被磨灭。

永瑞二十二年开春,春节已过,燕朝太子及燕清,同燕瑞、燕宁等人逼宫未成。虽未成,但兹事体大。燕帝念及血缘亲脉,将燕清削去东宫太子位,移居北边偏宫,永世不得出偏宫。燕瑞、燕宁削去王爵之位,在各自府中,若无传召同不得出府。李将军之子李朗,削去官位,流放边陲,不得回京。

永瑞二十一年十二月中旬谋反大罪,所有人员中无一人赐死,民间皆称燕帝仁慈。

这日在宫中被关了半月的燕宁,燕瑞也终于被送至回府。

燕瑞关在燕清隔壁殿中,听到声音,便不顾侍卫阻拦,来到宫门口,燕瑞经过停下,轻唤一声:“皇兄”。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燕清看着燕瑞手上、脚上戴的锁链,愧疚满满。燕瑞一心想当闲散王爷,却被他拉入局中。

“皇兄不必自责,先前就同皇兄说过,铸了大错,东宫方向走再拐几道,便是慎刑司,那日与皇兄同行的一段。何尝没想到这种结果。父皇那般对你。”说完,下意识的朝燕清肚子看了一眼继续道:“身居高位,半点不由本心。往后不知还能否见到皇兄,那便就此别过。”燕瑞说完便离开,燕清看着知道燕瑞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回到殿中,看着简陋的装饰,往后便要在此度过了。

至于孩子,那被关进的当晚,张太医便把了他的脉。

果真是有了,说来奇怪,燕清没有闹也没有吵,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消息。

逼宫失败,没有了一切,他一个男人还怀了孩子,孩子还是生父的。不知道是被打击太过还是心里承受能力太好。燕清只是想,已然在了腹中,事已成了定局,一条渐渐成型的人命,无从可解。

开春以后天气还是很冷,褪去了锦衣玉食,一个废太子什么都未得到,连衣服穿的还是那日逼宫那套。燕衡也没来看他,除了一直看守他的守卫,便没了任何人。

入夜,进了被子里,下意识蜷缩,膝盖刚抬起,便放下,腹中有子这样的动作会伤害孩子。

孩子对于燕清来说永远都是一道无解题,没被燕衡糟蹋后一直到有了杏儿前,他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小小的一个抱在怀中,可爱非凡。可燕清从未想过,这孩子要从他腹中所出。

手握在腹部上,惊觉自己还束着腰带,便将燕带接下,平躺在床。

“有悔?”燕清刚闭上眼睛,燕衡的声音响起。

转过身子坐起,看着依旧龙袍加身的燕衡,更觉得自己愚蠢。

“逼宫是死罪,父皇何不杀了我。”逼宫失败,一切成为空谈。

“肚子里揣着朕的种。朕为何杀你。逼宫确实死罪,所以那日所有参与的人员承了你的福气。”燕衡看着面前消瘦许多的燕清,尽管心里头觉得怜惜,可面上还是没有露出表情半分。

燕清觉得燕衡说出这话,简直就如同奇耻大辱,愤恨的质问道:“生出来的孩子,该叫我兄长,还是叫你皇爷爷。”自从知道以后,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他又是无解。

燕衡上前将他打横抱起:“先洗浴”。

燕清真的混乱不已,整个人泡在浴桶中,温热舒适的水将他包裹起来,也未缓解半分。

燕衡将他抱在怀里,浴桶很大,两个人绰绰有余。

大手抚摸着他的肚子:“为何不闹?”燕衡自燕清被关以后,虽然未来,但却留了哑卫暗中盯着,本以为燕清会闹死闹活,想方设法的将孩子弄掉,却没想到燕清只是接受了这件事,很平静的接受了。

“为何要闹?”燕清反问燕衡。先前想着逼宫成功后便可扬眉吐气的活着,如今失败了,在这一方院子里,独自活着也行,有了孩子陪伴,也很好。

“杏儿呢…”燕清思量许久,终于问出。他先前不敢问,怕燕衡迁怒杏儿。

“安排人带着呢。”说完搂了搂燕清。

听到孩子安好,燕清心中最重的那块石头落下。

燕清索性整个人靠在燕衡身上,闭上了眼睛:“父皇,你就当真如此喜欢舅舅吗”?

燕衡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燕清两个多月小腹微微凸起,像吃多了一样的肚子,看了会儿才出声:“往后便安心呆在这儿,朕会让你过的比东宫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