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我送你。你什么时候结束？”

“不太好说，到时候和你说。”晏羽翻了个身，趴在他边上，“你呢？”

“我五点结束。等你训练完了，陪我去剧场取个车呗？”

他想起昨晚陆枫杰的车仍在遥远的地下停车场，幸灾乐祸地笑道：“据我所知，那边的停车费可不便宜。”

“是吗？”陆枫杰捏住他的下巴，“那你怎么赔我？”

晏羽仍是嬉笑着道：“关我什么事？”他又被他拽回去，闹了一会，脑袋碰脑袋地躺在一起。

“等下周有空，叫你跟我那个冲浪的朋友一起吃个饭，聊聊你们工作室的事情。”

“嗯。”陆枫杰应了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戚眠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她们会比预期提前离开津枫港，我们有空的时候可以见一面。”

“为什么要提前走？”

“联系到了合适的驻唱酒吧，那边缺乐手，希望她们尽快去。那地方不错，聊得也挺投机，所以准备提前过去。”

“这样啊……本来我复出演出也联系了她，她说最近在外地有事情没法来，只能等下次再看，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吧？”

“嗯。”

陆枫杰说：“我在津枫港租的房还有一个月到期，赶在到期之前，我们一起回一次津枫港吧。”

“好。”

他们沉默了一会，陆枫杰忽然感慨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晏羽问。

“刚才发现到最后我们都没能等到津枫港的枫叶变红。”

他眨了下眼睛，怔怔地。

陆枫杰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我们都留点遗憾。”他带着笑意讲，“晓雯在津枫港的涂鸦墙上留下的青春疼痛文学。”

晏羽浅浅地笑了，片刻，说：“你说，如果还有遗憾的话，放在故事结尾，算不算一个好的结局？”

陆枫杰略显惊诧地道：“你怎么和戚眠讲一样的话？”

“是吗？我不知道，她怎么说？”

“今早她说她们的有张唱片和一家公司签了约，卖了个好价钱。”

晏羽坐起身：“这是好事啊。”

“是啊。我就祝贺她，然后开玩笑说，你们就要飞黄腾达了。她说，这只是第一步，要是签了约但是不温不火，那也不算什么好事。过了会，又说，不过可能也算好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只有成功了才算好结局吗？虽然在电影和小说里，是要做成些什么才能算是happy ending，但是如果只有那样的结局才可以被写进故事里的话，那些一直都在追逐的人的人生该怎么办呢？如果我可以成为那个以一事无成作为结局的人，似乎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晏羽安静地听完，说：“真是戚眠会讲的话啊。”

陆枫杰低低地“嗯”了一声。

晏羽说：“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们不是现在的结局，那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陆枫杰偏过头去看他。

“我是说，像平行时空之类的，或者说像梦一样的，现在的我们只是在活着……无数可能中的某一种可能。如果在我离开津枫港之后你没有来找我，其实你也可以过得很快乐。我不是在说我们现在这样不好，你明白吗？如果真有那样一种可能，也许你还在漂泊，在过你以前梦寐以求的人生，你会比现在更自由，更轻松，也许我也是。其实没有什么结局是不好的结局，是吧？”

“是的，我明白。”陆枫杰说，轻吻晏羽的额头，“不过，不管那种可能里的我是怎么样，这种可能里的我现在的我很幸福。”

“我也很幸福。”晏羽的视线落在陆枫杰微敞的睡衣领口，“你还记得那条项链吗？”

“项链？”

“你有一条项链，我问过你几次。之前在你津枫港的公寓里，你还想把它送给我。”

“我记得，你一直提，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很好奇。所以你是很喜欢？”

“也不能说喜欢。我以前……”晏羽看了他一眼，略显犹疑地笑了笑，说，“我以前梦见过。”

“梦见过？”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什么意思？”

“在我读书的时候，我反复地梦见一个人，我没有见到过他的脸，但我知道那是个男人。我梦见过三次，分别在天台、机场和海边。关于梦的情节，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因为时隔很多年才忘记，而是是刚醒来就忘了。我只记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安心，害怕和顾虑的一切，在他身边都可以不用在意。”晏羽顿了顿，“……他就戴着你的那条项链。”

“骗人，你在哄我吧？”

“才没有，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一直问你？”

“那你不应该一见到我就爱上我了吗？”

晏羽无奈地笑：“但是你们一点也不像啊，我梦到的人是那种很沉稳、很成熟的性格，你就不一样了。所以我刚开始见你还很惊讶。”

“小羽毛，其实你一点也不适合那种成熟的人，你就适合和我这种人和我在一起。”

“好呗，又是你说了算。”

他忽然想起来：“其实我第一次在津枫港见你的时候，也觉得很早就见过你。”他是出自真心，但在这时候提起也觉得古怪，果然，晏羽相当不屑地道：“你这就真的是骗人了，少来这套。”

“不是骗人，是真的！”他抓住晏羽的手腕认真说，“我在津枫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舞房里，你当时好像在换衣服，我骑摩托车路过，看到你的蝴蝶骨……”

晏羽好气又好笑：“你是变态吧？”

他闭上嘴，确实有些心虚，这下再怎么讲晏羽也不相信，眼见时钟走向十一点，甩开他催促道：“好了，快点去收拾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