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谢春山做了那么多年的?无?妄宫主,他的?珍藏更是不计其数,其本命剑沉渊是天下一等一的?宝物?,随身那把扇子也并非凡品,若能从?尸首上将这两宝物?摸出来,便?可占据先机。
吴不可与薛随身后各有心腹数人,也纷纷颔首。小声询问:“尊主,我们可要下场?”
魔门可不讲什?么江湖义?气忠心耿耿,死掉的?宫主比一滩烂肉好?不到?哪里去,薛随吴不可各自都要为将来打算。
可惜,这两位稳坐钓鱼台,八风不动,半点下场的?意思都没有。
吴不可与薛随瞧着掠出去的?数人,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竟暗含了一丝怜悯。
眼看宫主尸身上的?宝剑即将落入他人之手,心腹也升起了两分交集:“尊主,我们还不动手吗?若是沉渊剑被人捷足先登……”
薛随语调古怪:“捷足先登?”
吴不可语调更古怪:“你知道伏在宫主尸身上那人是谁吗?”
心腹:“?”
谢宫主与平芜君的?事,宫中并非每个人都晓得,毕竟没人敢乱嚼无?妄宫主舌根,只有在主殿行走伺候的?比较清楚。
心腹茫然:“那不是宫主带来把玩的?男宠吗?”
虽说刚才一战萧芜露了几分实力?,但毕竟只是层次较低的?比斗,又是指点切磋为主,看不准实力?,加上修仙界并没有一号人物?是白衣戴篱幕的?,在场除了知情的?薛随吴不可,都有些看轻他。
此时,最先几道身影已经奔至擂台前,只见山中魔气升腾,一时剑影刀光飞驰如电,不少直直冲着谢春山惨白的面门而去,这些人竟是不顾宫主身体完整,硬要出手抢夺。
薛随与吴不可怜悯的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山中寒光乍起。
沉渊骤然出鞘,惊起铮然剑鸣,霜雪一般的剑气贯彻长天,将黑云一分为二,山间草木上未晞的?白露瞬间蒸腾,雾气飘摇间,只见白衣人广袖翻飞,篱幕上两道白纱如云似雾,等大雾散尽,那人已负手持剑,鹤立于谢春山身侧,而方才动手的十余位魔修无一例外,皆横七竖八的?躺在场上,生死不知。
三息,废十人。
所有人暗暗心惊,无?妄宫何时又出了这样的?人物??
萧芜单膝跪地,伸手扶起了已无?知觉的?谢春山,让玄黑的?身体靠在身上,谢春山身量与他相当,这样僵硬的?姿势显得很不协调,甚至又几分怪异的?可笑。
可全场无?一人敢说话。
却见萧芜环顾一周:“沉渊剑就在我手中,还有何人意在此剑?”
他振声喝问:“还有何人意欲出手?”
“……”
意欲抢夺的?魔修们炸了一背鸡皮疙瘩,纷纷将屁股黏回了座位,讪讪不敢动了,一个个坐的?端正笔直,比正道还要乖觉听话。
正道同样鸦雀无?声,苍山道人和谢春山同时死亡,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派依旧势均力?敌,可这白衣人的?出现显然打破了仙魔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将天道气运往魔修拽了好?大一截,众长?老一估量,此人若是动手,能杀遍正道半数弟子。
于是,两边都开始默契的?装鹌鹑。
唯有上陵宗掌门萧叙看着萧芜,微微上前两步:“你”
萧芜却没看他,只是抬手,挽起谢春山凌乱的?头?发?,轻轻别至耳后。
还是魔修中有人先反应过来,率先朝着萧芜下跪行礼,讨巧道:“宫主占得造化、仙缘浩荡。”
魔门规矩,谁能杀了前一任无?妄宫主,便?是新的?宫主,谢春山虽不是萧芜杀的?,但如今也唯有他能做宫主。
魔修活到?现在,都是脑袋灵光的?,于是整整一面山崖的?亭台楼阁,亭台楼阁中的?每位魔修,都不由自主的?朝萧芜下跪行礼,以?示恭顺臣服。
薛随利落的?跪了,一边跪一边找吴不可说小话:“诶老吴,你说我们要不要奉承讨好?一下新宫主?”
他俩都是无?妄宫大护法,萧芜是顶头?上司。
吴不可没接话,却听薛随自顾自:“老吴,我俩多少都得罪过他,你给他喂了蛊,我给他关进思幽阁,虽然都是宫主下的?令吧,但玩意后日萧仙君翻起旧账,我俩日子难过,你说是不是,老吴?老吴!?你人呢?”
薛随抬头?,却见吴不可已然三步并作两步掠下山崖,疾驰到?了萧芜身边,他一撩衣摆,干脆利落的?下跪行礼,飞速道:“宫主,谢宫主余气未绝,老朽原先道上号称‘阎王绕道’,最擅长?此类伤势,七日之内都有回转的?机会?,您可否将谢宫主给老朽看上一看?”
说着,他探手从?萧芜接过谢春山的?身体,将他平放于地,小心翼翼的?拉过前任宫主的?手腕,凝眉敛目,竟是细细为他诊起脉来。
薛随:“……”
他咬牙切齿,目瞪口呆。
特么的?都一剑穿心了,还有诊治的?必要?
却见吴不可沉思良久,真摸了一丸丹药,塞入谢春山口中,而后作揖行礼道:“宫主,山间风大,谢宫主身躯寒凉,可否先回无?妄宫,再容老朽从?长?计议?”
萧芜颔首。
他扶起谢春山,召来玄麟玉撵,小心的?将人放了进去,而后垂下了轿帘。
身后,萧叙上前一步:“诶,你”
上陵宗掌门不知为何,老觉得这凭空而来的?青年有些眼熟,意欲上前,可那青年即使笼罩在篱幕之下,藏在袖中的?手指却不可抑制的?颤抖,通身泛着哀凉死气,仿佛那魔教宫主是极其重要的?人物?似的?,萧叙顿了顿,便?说不出话来了。
他目送那漆黑的?车辇划破长?空,消失在天幕之中,往无?妄宫的?方向去了。
是夜,无?妄宫主殿。
殿内灯火通明,侍者们捧着热水丹药来来去去,垂着纱幔的?拔步床中,隐约可见躺着一道身影。
那人极俊美,眉目修长?,鼻梁山根高挺,此时正无?知无?觉的?卧着,任由吴不可为他诊脉,而他的?身边,有一白衣仙君正执着毛巾,擦拭他发?上的?尘土。
那仙君擦拭的?极其认真,一缕头?发?从?头?擦拭到?尾,仿佛只有着机械无?意义?的?动作,才能打消他心中的?不安似的?。
另一边,吴不可细细切了良久的?脉,从?床头?诊到?床尾,此事关系到?他与新上司未来几十年的?关系,吴不可拿出了毕生所学,他仔仔细细的?回忆了每一本偏方药册,斟酌良久,才道:“仙君,谢宫主这情况确实棘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