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处传来机械的?巨大?轰鸣,兰恩和德文同时眺望远方,天幕之上?隐隐出现了飞行器的?影子,涂装上?绘制着皇室的?章纹,正是三?皇子常用的?那个。

德文起身:“看样?子殿下的?人到了,我便告辞了。”

兰恩点头:“我也得?收拾一下。”

*

兰恩是被侍者架着走出第三?军的?。

他面色白如金纸,唇上?没用丝毫血色,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衬衫湿了一片,粘连在?身上?,那双漂亮的?湛蓝眼?睛也紧紧闭着,被侍者拽着走过第三?军四百米长的?前?广场,步履虚浮踉跄,而侍者动作粗暴,丝毫没有顾及少将的?身份,如同再拖行一件货物?。

第三?军的?士兵本?来在?训练,现在?纷纷侧目,他们多少听说了兰恩的?事?,不少人面露哀切,沉默着让出道路,目送少将被拖上?飞船。

等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又是一片叹惋声。

等飞船的?舱门已经落下,隔绝了一切外部的?视线,侍者松开手,兰恩站直身体,丝毫没有刚才的?狼狈,他对着管家点头致意,礼貌询问:“可否容我整理一下?”

兰恩的?脸色依旧惨白如厉鬼,姿态却轻松挺拔,管家打开浴室的?门:“请吧。”

他于是拧开水阀,洗去?脸上?装饰的?粉彩,等一切伪装除尽,他理了理垂顺的?银发,将它们小心束起。

三?十分钟后,飞行器停在?了皇子府邸中。

管家为兰恩引路,单手推开厚重的?房门:“这间是殿下为您准备的?客房,您的?所有行李我们随后会送过来,请您好好休息。”

这是一间规格很高的?客房,程设装饰都很考究,连墙头壁画都出自名家之手,侍者们换上?了纯白簇新的?床垫和被褥,做了全屋清洁,所有的?角落都一尘不染,单从房间来看,他绝对是主人重视的?贵客。

兰恩并不在?意这些,只是问:“殿下在?哪里?”

管家目不斜视:“殿下的?踪迹我不能?透露。”

兰恩又问:“那殿下何时传召我?”

他想念柑橘的?味道了。

管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并不知情,这要看殿下的?意思。”

兰恩只好道:“那我就在?此恭候了。”

这一恭候,就是好几天。

尊贵的?三?殿下像是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个客人,可该准备的?衣食又一样?不缺,每到饭点,餐食流水似地往房里送,兰恩略略评估,完全是参照皇子的?标准准备的?。

他也没有被限制行动,兰恩试着走出房间,走出宫殿,最后在?花园里停了下来,全程没有一个侍者拦下他,他们只是在?路过兰恩时微微躬身,礼貌称呼他为“少将。”

兰恩确定,他确实是皇子府邸最尊贵的?客人,可这位客人却无法见到主人,哪怕一面。

这几天内,兰恩曾数次拦下管家询问林佑的?去?向,可得?到的?只有一句回复。

“抱歉,殿下没有传召,他的?行程我无法透露。”

*

书房中,林佑长长叹了一口?气。

系统趴在?窗台上?看电影:“宿主,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八百次叹气了,你真的?不打算去?见见少将吗?”

林佑:“先等等吧。”

林佑自觉事?情做得?不地道,一夜春宵又转眼?翻脸,刚刚安慰又迅速夺权,搞得?和精神病发作似的?,

而小说这阶段还?有几句台词非常离谱却不得?不说,说出来更?像精神病,他没想好如何破局,于是干脆装鸵鸟,避而不见。

这些天林佑一直泡在?书房,不断翻看小说原文,越翻越头疼,还?零零碎碎做了些笔记,却依旧毫无头绪。

下面的?剧情无论如何演,都有些难捱。

首先,几天后大?皇子会到访,点名要看看兰恩,中间有不少难以描述的?片段,

随后,三?皇子收下兰恩为侍,却没有举行婚礼或任何其他仪式,他粗暴地接手了柯莱特?家族最骄傲的?长子,却如同接下了一件廉价的?货物?,

最后,虽然通过婚姻获得?特?赦,可在?大?皇子的?要求和三?皇子的?默许下,兰恩依然要出席审判,他必须像罪人那样?戴上?手铐,站在?法庭中央,在?众人的?注视和打量下听审判官宣读他不曾犯下的?罪责,并公开认罪。

“……”

林佑捏紧了手中的?草稿。

夺权,禁锢,羞辱,这一套剧情走完,兰恩怎么可能?不恨他?

虽然原主就是个反派角色,林佑也一直是这样?扮演的?,可真走到了这一步,他还?是难受了。

66百无聊赖地趴在?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宿主,少将又给你发消息,你真的?不看吗?”

每天早晚,兰恩依旧定时定点给他发问候,措辞亲昵礼貌,和从前?一样?,仿佛林佑没有将他夺权囚禁,而他也没有丝毫芥蒂。

兰恩越是如此,林佑越是难受,最后干脆将聊天软件放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一同生活在?这栋府邸,却完全错开了行动轨迹,似乎前?些日子的?亲密,只是一场虚幻的?泡影。

眼?看剧情里大?皇子造访的?日期越来越近,林佑囤积的?台词一句没说,不但林佑坐卧难安,系统也焦躁了起来。

这僵持一直持续到某天下午,管家敲响了林佑的?房门。

头发银白的?老绅士恭敬行礼:“殿下,和您报备一声,少将说他不舒服,可能?要请一位医生。”

林佑当即一顿:“他哪里不舒服?”

管家犹豫;“少将不愿意多说,但看样?子他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