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清净, 宋砚楚终于有空想那天齐昭的话。

齐昭刚和他说那些话的时候, 宋砚楚是被气蒙了, 根本没法?认真思考,现在?宋砚楚缓过来了,想着?齐昭的话, 觉得是自己太激进了。

虽然?他主观上从未想齐昭要?像二十年后的他一样?, 但是有些时候他无意识地?就会?把那些二十一世纪的东西套在?1997的这些人身上。

其实不只齐昭,他对梁誉泽他们也是。

也许梁誉泽他们迫于他的淫威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 就算有也不敢当他面怎样?, 但齐昭不一样?, 他不是梁誉泽他们那样?的憨货, 不是随便给个糖就能?老实跟他走的人。

如果他还是不能?转变他的行事方式, 齐昭早晚会?察觉出不对。

就在?他盘腿坐在?床上闭眼想自己都得注意哪些事的时候, 二楼的楼梯突然?响了起来, 有人走上来。

“不是说了两天么, 怎么又来烦我?”宋砚楚皱着?眉头,没有睁眼看来的是谁, 反正不是梁誉泽就是刘建业。

“入定呢?”来人轻笑一声,宋砚楚立马睁开了眼睛, 是齐昭。

“你怎么来了?”宋砚楚皱皱眉头。

“来道歉的。”齐昭说着?,把手上提着?的饭盒放到台球桌上, 打开袋子的瞬间,宋砚楚就闻到了香气。

“什么东西?”梁誉泽他们是真心疼他, 每天都大鱼大肉的往这送,宋砚楚根本吃不下全都放到阳台冻上了,他又懒得点菜,现在?闻到一股清香才有了点食欲。

“潮汕烩面,”齐昭把面从袋子里拿出来套在?饭盒上放好,又给宋砚楚把筷子摆上,“齐景晗没胃口的时候就想吃这个,好吃还好消化。”

“谁说我没胃口的,”宋砚楚坐在?床上没动,虽然?他真的感觉到饿了,到还是端着?架子,“我这什么好吃的没有,谁稀罕你这面条。”

“我错了,”齐昭走到他身前,低着?头道,“我那天不应该那么和你说话,你别和我生气了,先吃点东西吧。”

“我要?是因为和你生气就不吃东西早他妈饿死了,”宋砚楚看不得齐昭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愤愤地?踩上自己的拖鞋,走到桌子旁边,“要?道歉早干嘛去了,这都多少?天了送个面就行了?咋的,让我给你个面子?”

“不是,”齐昭跟着?他到台球桌旁边坐下,把筷子递给他,“你先尝尝好不好吃,小心烫。”

“少?来这套。”宋砚楚哼了一声,低头尝了一口这潮汕烩面,确实好吃,海鲜的鲜甜和蔬菜的清香交融在?一起,配上热腾腾软乎乎的手擀面,和本地?面食不是一种口味。

看着?宋砚楚吃了两口,齐昭道:“那天我不应该说那些话,你想带齐景晗旅游也好、弹钢琴也好,都是为她好,是我反应过激了。”

宋砚楚听着?齐昭的话,眼睛眯起来,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方式有问题,但齐昭先低了头,他不痛快痛快嘴实在?是亏得慌。于是他呦了一声,“今天什么日子啊,齐昭同学这么情真意切的给我道歉......”

他话还没说完,齐昭就拉住了他作势去找台历的手,“宋砚楚,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懂,在?我弄懂之前,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什...什么事啊。”宋砚楚突然?被齐昭拉住手,有些意外,听完齐昭的话,他下意识觉得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干干巴巴地?说道。

“我现在?不能?说。”齐昭认真道。

“不能?说你下次就别开头,”宋砚楚甩开齐昭的手,又吃了一大口面条,想了想,又道,“给你个机会?问我,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然?后他抬头就看到齐昭万般纠结的神情。

宋砚楚啧了一声,不再理齐昭,专心吃面。

等宋砚楚吃完,齐昭把饭盒收拾了,两个人就运载台球桌旁边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宋砚楚忍不了了开口道:“面我吃完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齐昭想说他已?经让齐景晗把门锁死了,但看到宋砚楚有些疲惫的眉眼,知道这几天这人都没吃好睡好,心里又一阵揪得慌。

如果他不能?明确自己的感情,就还是会?伤害到宋砚楚。

他舍不得。

“你好好休息,”齐昭起身看向宋砚楚,最后没忍住,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宋砚楚的眉梢,“吃东西还是要?注意,别吃太油的太辣的,要?不然?过年可就吃不了好吃的了。”

齐昭说完,拿起自己的棉袄要?下楼。

“你过年怎么安排的呀?”宋砚楚听他提了过年,就顺着?他问了一句。

“我这几天都在?家,你想来找我或者?找大晗玩就过来,”齐昭穿好了衣服,“你要?是过来一起吃年夜饭的话,大晗肯定很开心。”

宋砚楚想问齐昭,那你呢,但这三个字意思太多了,他忍了又忍,最后也没问出口。

齐昭从舞厅出来,看了眼二楼亮着?的灯,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还带着?些遗憾。

看到前面街道上正在?收摊的报刊亭,齐昭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等等!”

“怎么了?”老板对齐昭有印象,知道啦是一中的学生,看他急匆匆的过来,以为他怎么了呢。

“您能?等我几分钟吗,我想找本书。”齐昭急道。

老板也不差这么一会?了,点了点头,从亭子里出来,让齐昭找。

看他跟个无头苍蝇一样?瞎翻,老板问了一句:“同学,你找啥书啊?”

齐昭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感觉自己疯了才会?在?正经报刊亭找讲那种事的书,他怎么搞和老板说自己要?找什么呢。

“你要?找啥书啊,早在?我这找不着?,可以上市图书馆去啊,”老板给齐昭出着?主意,“你别看我就是个看报刊亭的,但我年轻那会?可爱看书了,但是那会?没有什么地?方能?看书啊,后来咱们市图书馆开的第一年,我那一年天天去!”

“你要?是想找啥,你就上那去!”

齐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真的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走到了市图书馆门口,但这早就关门了。看着?早九点到晚七点的开门时间,齐昭扶着?门,对着?黑洞洞的图书馆低笑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情感过,就像是被人扒光了扔到大街上一样?。

齐昭不是特别善于感受自己,缘于他长期以来对自己近乎变态的压抑,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但如果他能?感觉到了,就说明这事大了。

就比如说现在?,从他不管不顾地?来到市图书馆门口的那一刻起,齐昭就知道他真的喜欢宋砚楚,或者?说,对他这样?的人下个定义的话,那他就是同性恋。

齐昭最早听说同性恋,是跟他初中传达室大爷下棋的时候,大爷给他讲,七零年的时候,这有对男的住在?一块,后来不知道怎的就被拉到大街上批斗。后来一个人被下放到农场喂马,被受惊的马群活活踩死;另一个是老师,回了学校被学生没完没了的批斗,在?家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