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宋砚楚应着。

“家里冰箱的东西记得吃。”

“知道了。”

“我想你了。”

宋砚楚揉了揉泛红的眼?睛, 嗯了一声“我也是，好想你啊。”

齐昭是在齐景晗上课的时候给宋砚楚打的电话, 以?防小?丫头听见动静跑过来缠着问东问西，宋砚楚现在睡不好觉他都心疼死了，不想他再花精力在应付齐景晗上。

吴学浦在外面应酬，方?岭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端着水果在齐昭身?边坐下。

齐昭看她一眼?，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是在和小?宋打电话？”方?岭霞话语间带着试探，但齐昭感觉出来她试探的不是自?己和谁打电话。

齐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总听晗晗提起他，我还以?为他这回会和你一起来，让阿姨特意准备出了一个房间，结果他没来，晗晗都失望坏了。”方?岭霞道。

齐昭平淡道：“他家里有事。”

“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啊？”方?岭霞关?心道。

“不太?了解。”齐昭道。

宋砚楚倒是把?大致的情况都和齐昭说过，比如和母亲一起长大，家里一开始条件不好，后来妈妈又找了个男朋友什么的。但他并不打算和方?岭霞说太?多。

“妈妈的意思是，他们家知道你们两个......”方?岭霞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她抬头对?上了齐昭冰冷的目光。

齐昭的眼?神寒得能凝结出冰一般，看得她心头一颤。

“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方?岭霞被齐昭的眼?神看得发慌，还是把?话说完了，“希望你正常一点。”

“等你考来湖城，可以?一边上学一边陪晗晗，你就?算不认我、不在这个家生活也没关?系的，节假日可以?一起吃个饭就?好，到时候找个女朋友，妈妈帮你买房子?......”

“从我十三岁起，我就?没过过一天正常的日子?，我的父亲是诈骗犯，母亲把?三岁的妹妹丢下不知去向，我一边打工养妹妹一边上学，那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要我正常一点？”齐昭盯着方?岭霞，平静地说着。

方?岭霞愣住了，这几天和齐昭相处让她有了一种错觉，一种自?己当年从未抛下过他们的错觉。

“你们能给齐景晗更好的生活，我没理由不让她来这生活，至于我，我不需要过正常日子?，不需要逢年过节一大家子?的团团圆圆，也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帮我买房子?，我有宋砚楚就?足够。”齐昭道。

“请你不要和齐景晗说什么，也不要再提宋砚楚和我的关?系，”他从沙发上起身?，“我答应齐景晗多陪她两天，时间到了我就?会离开。”

有了齐昭的指导，宋砚楚和梁誉泽做的东西勉强能够称得上是饭菜了，再加上亲戚朋友这几天也会过来拍拍徐雅芝，他们白天还算轻松，就?是晚上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既不能徐雅芝出了家门，也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恍惚时的她真相，以?免刺激到她。

晚上换班的时候，宋砚楚去上了个厕所，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就?发现刚被自?己叫起来的梁誉泽这会又趴在桌子?边上睡着了。

“你去床上睡。”宋砚楚刚洗了把?脸，这会也不是很困，看梁誉泽困成这样，干脆让他回去继续睡。

梁誉泽这回却睡得格外的结实，宋砚楚拍了他两下都没反应，在宋砚楚转身?准备给他找个什么东西盖上以?免着凉的时候，梁誉泽握住了宋砚楚的手，“爸，我再睡一会儿......我好想你......”

宋砚楚一窒，有些无力地在床边坐下，任由梁誉泽握着自?己的手。

他看见有泪从梁誉泽眼?角滑落。

这几天他们过得跟打仗一样，又是学做饭又是陪徐雅芝，晚上还轮班守夜，忙到宋砚楚都忘了不只是徐雅芝失去的爱人，梁誉泽也没了爸爸。

可他什么都没说过，就?连私下和宋砚楚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只顾着担心徐雅芝，一句思念、难过都不提。

后面梁誉泽还咿咿呀呀地说了很多梦话，像在梦里演讲一样，但宋砚楚知道，他是梦到了梁雨生，他太?想爸爸了。

又一天是个大风天，没什么人出门，亲戚们也都没来，宋砚楚想着一会给齐昭打电话问怎么炖猪肘的时候，梁誉泽的家门被人敲响。

以?为又是哪个亲戚，梁誉泽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是齐昭。

“齐昭，你回来了？”梁誉泽有些惊喜。

齐昭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楚哥在厨房呢......”

“我去帮他，”齐昭直接道，“你去陪你妈妈吧。”

厨房门被打开，宋砚楚正系着白色小?碎花的围裙在案板前咬着手指盯着那大块猪肘发难，这不知道是谁送的，白花花一个，但看就?壮观又吓人。宋砚楚相了半天面也无从下手，只能叫帮手，“梁誉泽，你把?你那本拿过来，上次齐昭是不是说过猪肉要先焯水啊？”

半天他都没听见梁誉泽答应。

“怎么回事，你不吃是吧，”宋砚楚啧了一声，瞥向门口，“赶紧去......”

“这个得先烧锅烫皮，然后再焯水去腥，炒糖色，转到高压锅里，放炖肉料，酱油......”齐昭走过来，从后面解下宋砚楚身?上的围裙，示意宋砚楚帮自?己系上，“有点麻烦，所以?还是我来吧，这几天辛苦了。”

宋砚楚还陷在齐昭突然出现的巨大惊喜中，楞楞地帮齐昭系好围裙之?后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是齐昭，在自?己身?前站着让他系围裙的人是齐昭！

宋砚楚从后面抱住了齐昭，感觉不对?，又把?人扳过来，抱住。

齐昭庆幸自?己刚才没碰猪肘，然后也用?力回抱住了宋砚楚。

“你终于回来了，”宋砚楚道，“我好想你。”

分开的几天宋砚楚脑海里闪过无数条当初可以?留下齐昭的理由，最后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后悔，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说一个字，甚至一个眼?神，齐昭都会为他留下。但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不是齐昭，也不能连带着齐景晗因为他而失望难过。

所以?他像赶人一样让齐昭走了。

随之?而来的孤独，悲伤，烦闷，无助，他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