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你打算开店的事,现在实体店可不好做,一两年未必能回本。”
“哦,我知道,”姜佟说,“我做的是买手店,餐饮我不会,衣服包包总还是有点品味的。”
“你跟你姐姐再商量商量吧,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
“姐夫,回平竹我就没打算离开了,但我总不能一直没工作吧,沈斯岩非要跟我划清界限,我也是该找点正经事做了。”
杨路不置与否,姜佟也没再多聊,等航班抵达素央,俩人径直往医院去了。
秦若姿差不多时间到的,做完一系列检查后才去病房入住。
晚些,杨路买了吃的回来,见姜佟缩在她老婆身边,上去便照人屁股给了一巴掌
“赶紧下来,姜佟我说你这跟谁都黏糊糊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小气。”姜佟气鼓鼓的从床上下来,坐在了椅子上。
杨路懒得搭理,支了桌子,摆好饭菜,将筷子递给了秦若姿又忙活着去洗水果了。
秦若姿探身朝洗手间里喊:“羊,你也过来吃吧,别忙活了。”
“嗯,就来。”
声音从洗手间传出来,闷闷的,带着不明的情绪。
秦若姿又看向姜佟,姜佟已经正色了起来,跟她说:“他有点担心也是难免的,姐你快吃吧,八点过后禁食禁水了。”
秦若姿被剧组送去医院那天是沈斯岩RSI赛展的最后一天,她本就约了姜佟一起吃晚饭,一部大制作的电影,她戏份不多,但导演精益求精,来来回回补拍了无数次,也就是补那一场雨戏时她生生被浇晕了过去。
姜佟接到电话赶去医院,医生说她已经怀孕八周了。
转天杨路从新加坡赶回来,一颗心还没落地,秦若姿便当着姜佟的面告诉他,她可能不会要这个孩子。
“你是怕影响拍戏是么?”
“月底我就杀青了,昨天跟导演通过电话,他也说不会有影响,”秦若姿说,“是我自己没有准备好,我还没准备好养育一个小孩。”
杨路没有发脾气,他只是少见的沉默了,然后他告诉秦若姿:“都依你。”
三月初到四月初,从得知她怀孕到现在,杨路要顾秦若姿,顾公司,还要顾不省心的姜佟,于是素央、平竹,其他各个城市来回跑,人眼瞧着瘦了一大圈。
杨路骨子里的温柔跟秦若姿相得益彰,姜佟看在眼里,心生艳羡。
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起初他心里是隐隐害怕姐姐的决定会影响杨路对她的感情,更害怕这个决定会伤害她的身体,而现在,他担心的只有后者,因着杨路远比他想象的更爱秦若姿。
第42章 谢了
清明那两天,双峰山墓园像是翻了新,阶梯式的墓地上每块墓碑都被擦的锃光瓦亮,那块写着“爱子沈屹然”的墓碑也不例外。
惹惹祭日和清明没隔几天,林丽珠又带了块布来,她总觉得没擦干净,来了多久就角角落落的擦了多久,沈斯岩没劝阻,摆好花和祭品,在墓碑前蹲了下来:“惹惹,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清明过来忘了给你带漫画书,今天也补上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看喜欢吗?”林丽珠停下来用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那上头是9岁的惹惹,他戴着蓝色的鸭舌帽,背着书包,站在林荫道上被落叶砸的哈哈大笑,照片还是林丽珠抓拍的,此刻她看着,摸着,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哎哟我们惹惹还是那么漂亮,在那边肯定交了不少朋友吧,惹惹这么讨人喜欢,朋友多也是应该的。”
林丽珠每每来都有说不完的话,她总是按着沈斯岩的生长趋势去想象当下惹惹的样子,多高了,多重了,奶呼呼的脸颊肉褪去,也该像沈斯岩一样有棱有角的了,然后又忍不住落泪,怨老天爷不开眼。
“岩岩?”
这声是从左手边不远处传来的,林丽珠应声看过去,一个戴着墨镜的微胖女士走了过来,沈斯岩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起身叫道:“伯母。”
骆歆荷时隔多年回来,对沈斯岩母子现在的模样难免有些陌生,但当林丽珠噙着眼泪颤颤巍巍地起身时,那种陌生感荡然无存,她快步上去抱住林丽珠,不停地问:“你好不好啊?你好不好?”
林丽珠像变了个人似的,手握着拳头锤打骆歆荷的背,哭起来墓园里四处都有回音,那是沈斯岩第二次看见这样的林丽珠。
第一次是骆歆荷决心离开平竹的那天,林丽珠从工厂出来跑了几公里的路,终于在永兴路的十字路口拦下了骆歆荷,她抱着骆歆荷不肯松手,她说对不起我不该带着岩岩来借住,还说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
沈斯岩从回忆中出来时,骆歆荷已经将手里的向日葵花束放在了惹惹墓碑前。
她没有跟林丽珠一样无助的大哭,只是微不可闻的吸了下鼻子,而后起身揽住沈斯岩:“走了岩岩,带我去你店里看看。”
天色暗了,三人驱车回了艺术园,骆歆荷去国外这么些年,身上的习惯一点没变,二楼虽然被林丽珠收拾的很干净,她还是觉得不太美观,回来逛了一圈没多久就拉着林丽珠重新给沈斯岩收拾屋子,沈斯岩还是没阻拦,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情绪需要一个外置的发泄口,两个人没命地收拾打扫,说起话来也能把感伤褪去几分。
屋子里的暖光在夜晚的艺术园里显得格外温馨,谁也没注意到楼下不远处,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矗立在那,带着恨意和怨怼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温冬二楼那扇窗户。
然后,啤酒瓶哐啷一声碎在了花坛边,男人刚要抬脚往前走就听见一声
“你过去试试。”
男人晃着身子回头,瞧见路口一人走了过来,他嗤笑一声:“你是狗吗?怎么他妈哪哪儿都有你啊!”
姜佟也不在意,他快走了两步,趁沈金鸿没注意一手握住他手腕,另一手环住了他脖子,就这样以挟持的姿势死死架着他:“跟我走!”
沈金鸿自然是不干,他奋力挣扎着,几次企图撕咬姜佟无果后咆哮起来:“骆歆荷!我看见你了!你给老子滚出来!”
姜佟气急了去捂他的嘴,就这一下让沈金鸿逮住机会咬住了他手指,那力道像是生生要将他手指咬断一般,姜佟瞬间生理性的痛到挂泪,沈金鸿不松口,施了蛮力挣脱出来,未等姜佟反应便狠狠将人推了一把。
姜佟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后栽倒,后脑勺轰地一声磕在了花坛边沿,眩晕感比血来得快,他疼到不住发颤的手撑在粗糙的地面,血从姜佟手上啪嗒啪嗒往下淌,脑子晕乎乎地像是被人拿棍子搅拌。
这工夫,沈金鸿晃晃悠悠的往温冬门口去了,可刚到门口,温冬的大门就落了下来,沈金鸿羸弱的身子从地上飞滑出去,撞倒了对面新开的店门口的花篮。
“您好,成安路艺术园2号铺门口有人喝酒闹事,麻烦过来处理下。”
沈斯岩知道刚才力道足以让他站不起来,索性没管,只是到姜佟身边的时候他心下一沉,因着姜佟身边一大滩血,人已经彻底昏厥了。
姜佟昏睡了一整夜,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醒来还像是晕船一般,觉得整个人飘在海上起起伏伏。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