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看坐在桌子上吃菜吃面条的外公。

“外公,从明天起我给你做饭吧。”

老头很精明,立刻问她:“打算在我家赖多久?”

“房子是我和舅舅的名?字。”余芷小声地嘟哝。

余芷埋着?脸,已?经知道外公的脸色了?,但也伸筷子夹一块老爷子自?己煎的鸡蛋。

这房子其实一砖一瓦都不关她和舅舅的事,但房子的名?字早从外婆名?下转到她和舅舅名?下。当时老爷子就气坏了?,但最后也没?拗过老太太的算计。

老太太一准就算到没?人能跟这老古板生活下去,自?然老头子也说谁都不稀罕。

老太太就怕有一天自?己走了?,家里孩子们没?地方住也不敢回来,就背着?老头子把房子给易主了?。

儿子回家跟老子吵架的时候,老子撵人,儿子脱口说,该被撵去睡桥洞的人应该是他。老爷子当时气得脸都绿了?。

“我只占一间屋,我每天管做饭,管打扫,就当是给您交房租了?。”

盘子里的鸡蛋还?剩了?不少,但老爷子已?经放了?筷子。余芷的找补算是让老爷子消了?点气。

老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问她:“你不是结婚了?吗?”

“……”

“你那,跟你结婚的那做生意的小子呢?”老头鄙夷道。

余芷夹鸡蛋吃的筷子顿了?一下,“我跟他,离婚了?。”

余芷硬着?头皮埋头吃鸡蛋。

鸡蛋煎得硬硬的,薄薄的,也是老爷子自?己喜欢的一种烹饪方法。不是通常的风味,倒也是另一种特别?。鸡蛋的蛋黄蛋白只大概搅和了?一下,呈半相融状态,煎出来有些硬,但硬里带着?些脆,也有些酥。

余芷眼睛放在面条里,好一会儿才?又听老爷子才?说话:“做生意的人,巧言令色者,能有几个可信。叫你不听你舅舅的话,跟你妈一个样,总有一天都会后悔。”

老爷子推开椅子起身进了?屋里。

余芷对着?半盘子鸡蛋发呆。

老爷子一生从事教育事业,从学校基层一直做到单位最高的那间办公室,育过无数学生,也育过无数青年教师,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

一双浸着?书香的眼睛自?带一种倨傲,他向来看不上生意人,后来跟姓余一干人有过纠葛后,便更是厌恶这些自?以为是的“富人”。

“莽夫,狡猾的投机者。”这是他对这些人的评价,也是他对姓闻的那个人的评价。

老爷子走了?,余芷胃口不佳,但吃完了?老头剩下的半盘子鸡蛋和自?己碗里的面条。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个家吃多少煮多少,不准人浪费粮食。

第20章 第 20 章

收了桌子上的碗筷去厨房, 两个人的简单晚餐打扫起来很是轻松,紧凑的厨房也没有?多少能给她打扫的地方,也原本就处处都干净。

收拾完, 摘掉身上的围裙,余芷在厨房里?,透过窗户看了好一会儿院子。

其实一开始她的打算便是回这里?。

三年前她就想?过一毕业就不再回余家, 但从未想?过毕业后是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生活。

余芷靠在灶台上,纤长?的睫毛往下盖。

外公以为她是中了别人巧言令色的欺骗,才早早跟一个他最讨厌的那类人结婚,但这三年的时光其实都她是自己连自尊心都不要?了,伸手?讨来的。

闻博延从来没有?哄骗过她, 就连好听的温馨话也很少有?。

从厨房出来,老爷子书房里?亮着灯。门合着, 朝屋里?开的窗口帘没拉上,老爷子脸上带着眼镜, 伏在案上写些什么。

余芷站到窗口上, 恭恭敬敬道:“外公,时间不早了,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这相当?于请晚安了。

这个家小,人也少,但有?规矩,进了这个家就得守的老爷子一个人的规矩,不然就会被撵出去。

老爷子没发话, 余芷探头等着。外公转过脸来, 把眼镜从眼睛上拉下,搁在鼻梁上, 炯炯有?神的眼睛从镜片上头看出来,“去吧。早睡,早起。”

老爷子话里?的停顿是有?含义的,余芷想?到其中的含义,心里?有?点燥燥的难受。

隔天,余芷的闹铃还?是在6:40准时响起。人很疲倦,因为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耽误了休息时间。

她离婚了,她才刚离婚,心情不好,难受,她不是回来休假的。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控诉。

楼下,院子里?已经有?扫地的声音。地肤子绑成的大?扫把,划在青石满铺的地上,唰唰地响。余芷摁下闹铃,将自己从床上撑起来。

下楼她便进了厨房。

这个家的诸多规矩之一:不养闲人。

怎么才不算闲人,一家之主说了算。

余芷进厨房就拿围裙往腰上系,但是灶台上明晃晃地挂着一袋子油条,并雪白的豆浆。无疑这是今天的早饭了,余芷推开厨房上的小窗探头出去。

老爷子早已经穿上了他洗得很旧,但仍然被漂得很白的衬衫,精精神神地在扫地。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内外整洁。”这也是林家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