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下行,穿过像地道一道的通道,通过两道铁花门,目的地是一处酒窖。

余家?大宅中也有类似的地下酒窖,只?是不如这方大,不如这方看?起来更?地道,更?像个存酒的场所。

闻博延的出现,于余芷,像做了一场梦。

前一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一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蔡佳和沈玉平沾了余芷的光,也进了即便这幢房子被?飓风移走,他们也会安然度过的地下酒窖。

连蔡佳都明白了这个情况,沈玉平更?清楚。

新来的三个人,是余芷的护卫,也像一道光一样照进了沈玉平和蔡佳吓坏了的心里。

俩人不停打量,观察新来的三个人,尤其是那个护着余芷的男人。

从他出现,从他对人说话的那种态度,相?貌,眼神的沉着,俩人都不太敢去靠近,不敢轻视,不敢掂量。

这家?酒店是个什么地方俩人都很清楚,刚才的糟乱里有多少有身份有地位的富人,但都只?能挤在那个通道里受怕挨冻,听天由命。

一行人走到?地方,余芷从闻博延怀里解脱出来。

三个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人得救了,别无?它求,但他们的“救世主”还得为往下的事作安排。

三个人被?安排坐在一处三面都是酒架的单独空间里的木制长椅上。余芷做得靠外,随口回答蔡佳的一些显然的问题,时不时转脸看?那边还在做交涉的几个人。

“他是不是那天在机场送你的人?”

“是。”

“他也来M国出差了吗?”

“嗯。”

“我们太幸运了,你太幸运了。他是怎么来的?他也在附近吗?”

闻博延背对着他们的方向,时大时小声在跟酒店负责人说话。康武和阿昆人柱子似的身材,是给人安全?感的条件。

余芷看?看?蔡佳因为得到?庇护而发自心底里感激兴奋的脸,时而看?看?那边。

自碰面,周围的光线都极昏暗。此刻酒窖里的灯光也只?有基础照明,但闻博延的背正好?在灯下。

康武和阿昆怎么样余芷没有去发现,她只?看?清了闻博延深色西装后背面料有许多隐隐的破损。

蔡佳是一种人在极度恐惧后得救了的兴奋,欣慰,像搭上了末班车,细碎地跟余芷说话,跟一直沉默着的沈玉平说话。

余芷在两边的打量里眼睛里冲满了泪水,最后抬手捂了眼睛,闭上的眼缝里继续滑出湿泪。

蔡佳以?为余芷也是吓坏了,就劝,余芷的耳朵里听不进蔡佳的声音。

余芷是因为想起了很多事,但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件,就是一幕一幕的画面。这有些像一个人快要死了的时候回光返照,在回顾很多往事。

但她又不是一个快死了的人。

她为什么痛哭流涕?因为运气不好?遇上这种就算住在这片地区也少遇见的这种极端天灾。

因为闻博延千里迢迢跑来。

因为谁都不敢冒风离开,更?不会有人到?来。

因为之前两个人关系的决裂。

因为到?现在还记得的屋翻树倒的心有余悸。

因为想哭一场。

闻博延的美钞一卷卷地塞出去,他有带现金的习惯。钱会给人安全?感,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人之常情。

美钞可以?换来一个安宁的避难场所,也可以?换来柔软的被?褥,药箱,食物?。

酒窖一格一格的酒柜是天然的墙壁,夜深了,就各自休息。

阿昆和康武有什么地方受伤余芷不知道,闻博延的后背都是淤伤,有一处淤伤很严重,面积大,且深。余芷握着他衬衫的下摆手指发抖,坐在酒店特有的纯白被?褥上的人反手握住她那双冰凉的手,慢慢放下。

余芷松开那片衣料,闻博延侧过身来。

余芷不知道该说什么地问了句:“痛不痛?”

闻博延摇了下头,轻描淡写地说回去了慢慢养。

酒窖里地方宽,一格一格的从地面砌到?顶的弧形两层酒架将这个地方隔成了无?数个单独房间。康武和阿昆说话的声音远,蔡佳和沈玉平说话的声音也听不见。

基础照明昏昏的,但很稳定,这说明外边的情况至少没有糟糕到?将整幢建筑破坏。

酒窖里是安稳的。

闻博延坐在由平直的长凳改造成的窄床上,余芷站在地上。

坐着的人已经换上了干燥的衣服,他仰脸,站着的人俯着眼。

余芷眼睛里始终湿漉漉的,俩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闻博延朝余芷的脸伸手,余芷躲开他的手,将脸朝他压下去。

余芷主动含上闻博延的唇瓣,亲吻,用一种发狠的劲去亲被?她捧在手里的人。

闻博延有过一刻的愣神,体会着在他唇上发狠的人的那股劲儿。待到?她疲软了,把眼泪撒在他脸上,手指不再用力,舌尖退缩,才一把将人放倒在还算柔软的窄床上,由他掌握主动权,将所有的爱和念想全?部?倾注在相?交的敏感皮肤里。

唇舌短暂分开的时候,余芷问了闻博延一个问题。

“闻博延,你就没有害怕的时候吗?”如果换成是她,是林季,是老?爷子在什么地方遇险,她敢去吗?她想用相?似的情况去了解闻博延千里迢迢、千难万险的心是什么样的心,但她做不了这样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