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博延的意思是在告诉余芷不用拒绝人照顾她?。

马桶里的水哗哗地将污物带走,一早上没?有露面的人高大地笼在背后。余芷跪坐在马桶前,呕吐过后身?体上的力气暂时被抽干,她?的脑袋里缠了?一半梦,一半醒。

余芷无?力地顺在马桶边,而后被背后的人一把抱起。

长发滑开,是俩人今天第一次的见面。

余芷的脸白的像纸,双眼?湿淋淋的,嘴唇也没?有颜色,但嘴角有一抹浅浅的殷红。医生今早探病的时候想问,又极快的收口,所以当事人压根没?有注意到?。

闻博延抱着人的手指指腹紧扣,眼?神心虚地从余芷的嘴唇上挪了?开。

“闻博延!”余芷识不得闻博延的心虚,也无?心去看他的脸和眼?睛。余芷拿出全部?的生气咬牙切齿地连名?带姓叫人。

因为?他猝不及防的这么抱她?。

被点?名?,闻博延低了?眼?睛,“至少先把身?体养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好吗?”

闻博延将人从马桶旁抱开,放上盥洗台旁的平台,不顾余芷愿意不愿意,拿了?台面上瓷白的水杯灌上一杯温水递给她?漱口。

余芷的性?子闻博延不知全部?,也略知一二。

她?不会愿意接受他的照顾,不想再惹余芷情?绪激动,闻博延低眼?理了?理抱余芷时压皱了?的衬衫,叫了?外边的人进来照顾,自己走开了?。

闻博延走了?就没?再要余芷看见过他的面,但下午雾化的药已经作了?调整。余芷也从医生的嘴里知道了?这是在离江城200多公里的连城。医生是离别墅不到?5公里的一所私立医院的医生。

吃过晚饭,外边天色还早,余芷自己披了?那件她?披过的外套从房间里出去。

在这一天稍好的身?体状态后,她?有了?自己的判断。

“太太您这是要上哪?”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要用这种称呼叫我。”

“……您身?体才稍好一点?,慢点?走,您脚上的拖鞋是房间专用的,外边穿这双鞋子太滑。”

闻博延能待在别墅的哪处?余芷很清楚。

昨天公司里来人放下那么多资料,自然要处理。余芷也知道书房的装潢自然和别的房间不一样。

她?一直从走廊出去,懒于和不会向着她?的人白费口舌,最后伸手推开一道厚重的双开木门。这处书房不比御景大厦的书房气派,办公桌也小了?一圈,但闻博延果然在。

只是他没?有办公,还是上午的那身?装束,穿着西裤衬衫,坐在书房当中的软布沙发里。

闻博延手上的纱布除去了?,伤口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里,双眉略蹙,大概因为?伤处的痛。门扇被推开,医生和受伤的人同时侧脸看向门口,而余芷猝不及防地又看清了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额头两侧的太阳穴再次发痛,由点?到?面,在额前绕出弧度,痛成一片。

余芷这场病的确是因为?受了?狼的惊吓,还有闻博延被狼群撕咬得缺胳膊断腿倒在血泊里的那个梦的惊吓。

余芷腿一软人就坐到?了?地板上,追在她?后边来的俩人吓一跳,赶紧搀人。刚打开纱布,还不及换药的人已经从沙发上离开,带着风抢到?余芷面前。

余芷无?大碍,没?有晕厥,人已经倒在后来人的怀里。康武把医生、家政都先遣散,自己也从书房里离开,关了?门。

因为?余芷对闻博延出口就没?有什么好话。

老板没?考虑过对外的形象问题,他不能不考虑。

门扇还没?有全合上,余芷已经极力地把抱她?的人推开。

余芷的身?体状况已经好转很多,这个事不用问余芷,医生自会向闻博延汇报。

“怎么啦?”闻博延习惯地伸右手,想撩开余芷散在脸上挡了?眼?睛的头发。

他手腕上那片伤口又正好抵到?余芷脸前。

余芷明显地往后一闪,眼?睛里立刻就湿了?,这是什么原由?

闻博延的手顿住,大概明白了?什么。

闻博延放下手,单膝触地,退回朝余芷倾的身?体。全屋地暖,书房的地板是暖和的,也是擦得干净的。

静默片刻后,闻博延低脸将撩在小臂上的衬衫放下来,冰蓝色布料虚虚地掩了?那些余芷害怕的,触目惊心的伤口。

“没?想过要用道德绑架你。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为?了?你我也什么都愿意做。就像你为?我做过的。”

余芷调整好心底情?绪的浮动,闻博延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

他说他看过她?写的感谢信,也看过那两本献血证。这是她?原来绝不愿意叫外人知道的秘密,因为?害羞,因为?不光荣,后来这些秘密在她?的心底还成了?极为?可?笑的丑事。

因为?她?宁愿那三年都真是在为?余家谋求利益,那样至少也还是有所收获的。

余芷撑在暖和地板上的手指曲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什么也不能代表。”余芷摇头,眼?睛低着,不愿意再看到?闻博延的伤手,也不愿意看他的脸。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不停地来搅乱我的生活。”

俩人其实从来就没?有能这样平静地有所交流,余芷眼?睫掀起一半,目光总算落在闻博延的身?上,落在他的胸膛上。

那衬衫包裹的胸膛轻轻起伏了?一番,“因为?喜欢你。”

余芷摇头,也冷笑,眼?睛还湿着,“听你说这种话,我觉得好笑。”

余芷觉得好笑的事,刺痛得闻博延清瘦的喉结在衬衫领口上动了?动。

余芷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我们在一起生活过三年,这三年的经历太烂了?,从头烂到?脚,其实从来就没?有好过。我不可?能再愿意跟你相?处,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况且我们离婚很久了?,你觉得你现在对我说这种话不可?笑吗?”

闻博延从始至终都将一双视线落在余芷的脸上雕刻,虽然她?不愿意抬眼?睛看他。余芷说完这话才第一次抬起眼?睛来,以一种质问的神情?看他,带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