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生便略失望的撒了手,望着渐渐远去的河灯,问:“夫君,你晓得我许得何愿吗?”

自己的愿,旁人如何晓得,裴衍有点莞尔,微挑了眉:“自然不晓得。”

旁边的少女忽而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呢喃:“我愿,生生世世,陪着裴衍。”

有璀璨的烟花炸开,映出女子含羞带怯的脸,娇娇媚媚的眼儿,连着那句“生生世世”,撞进裴衍幽深的眸。

他恍惚了一瞬,立时清醒过来,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忽觉臀上一紧,整个人都有些发蒙!

因着旁边的姑娘,仰着一张青涩而娇羞的脸,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第7章 调戏与被调戏

裴衍愣怔了一瞬,忽而挑了眉,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他忽而想要让她长长教训,一伸手,便将人固在了粗大桐树前,微低了头,道:“生生世世太长久,不如先顾眼前欢,嗯?”

这声“嗯”拖长了尾音,带了点沙哑的清冽,听的媚生有些发懵,待那张清俊的脸一点点靠近,他身上冷冽的竹香也一点点缠绕过来,媚生才恍恍惚惚觉出来,高山寒冰一样的裴衍,要亲她?

裴衍原本只想吓吓她,看见身下的姑娘一脸懵懂,微启了唇,露出粉嫩的一点舌尖,这天真而青涩的娇媚,是致命的诱惑,轰的一声,便引燃了他身体里的灼热。

他忽而想起那日抱她出浴,手上滑腻细软的触感,脑子茫茫一片,本能去寻那娇嫩的唇,辗转反侧,总觉不够,还想去寻那温热绵软的丁香,冷不丁舌尖一痛,立时清醒了过来。

他微抬起身,闭着眼喘息几瞬,又成了平日里的清冷模样,站在树下,并不看媚生,暗哑着嗓子道了句:“唐突了。”

媚生这人,平日看着生猛,其实真到正事上便要犯怂。

此刻她身子绵软,像是踩在棉花上,呐呐道:“我......我腿软。”

裴衍瞧了她一眼,握了拳放在嘴边,掩去那翘起的嘴角,挪移道:“这便软了?既如此,以后还是莫要招惹。”

媚生默了片刻,一张小脸儿红成了虾子,垂了头便走,走了几步,又瞧见路边栩栩如生的糖人,挪不动腿了。

她摸了摸腰身,钱袋子忘了带,只好眼巴巴的瞧,正不舍,忽见一只白皙的手,攥了一只泥猴糖人,递了过来。

一身云龙暗纹织锦的男子,含着倜傥的笑,开了口:“姑娘可是喜欢?在下送你。”

媚生杏眼儿弯成月牙,连声道了谢,便要接过来,却被一只修长的手夺了。

裴衍微皱了眉,将那糖人随手一掷,声音也沉肃,对着媚生道:“成了婚的女子,只能吃夫君送的小食。”

原来凡间还有这规矩,媚生便急忙摆手,剖白道:“不吃,不吃,我只吃夫君送的。”

说完上来拽了裴衍的袖子,跟着他挤进了人群,留下有些错愕的太子,气急败坏的暗骂:“裴肃之,你他娘的拐带少女!”

两人沿着护城河走了一圈,媚生将各色花灯看了个遍,才一步三回头的归了家。

晚间,裴衍卧在西厢的榻上,想起今日的失态,忽而便有些懊恼。

他翻了个身,鼻间又隐隐缠绕着女子清甜的体香。闭了闭眼,忽而起了身,将身下的铺盖一卷,扔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他便很少归家,即便回去,也会有意无意躲着那女子,他不允许自己有不可控的瞬间。

媚生也不恼,只一心做起买卖,天不亮便起床,采摘当日的含露之花,忙碌至深夜,第二日便遣啊雾去坊市售卖。

待渐渐收益稳定了,便也劝着霍氏歇了绣庄的活计,帮着打打下手,也能让老人家轻快点。

这日裴衍进了巷子,走至墙角,便听见天井里母女俩爽朗的笑。

他脚步顿了顿,待进了家门,又听霍氏指了他道:“肃之你听听,怎得这等市井小事,进了啊生的口,竟都有趣起来。”

自打迁到扬州这处宅子,裴衍便鲜少见霍氏如此爽朗,此刻见她一脸舒展,笑没了眼,全没了往日的愁苦,一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默了默,抬脚进了厅堂,见厅里一水儿崭新黄漆交椅,还添了细瓷的茶具。

待进了西厢书房,又见支摘窗上全换了清透的软烟罗,屋内便一下亮堂起来。往案后的交椅上一坐下,腰后也新垫了樱草腰枕。

这个家仿似一下子鲜活起来,从里到外透出温馨的生机。

裴衍瞧着窗外那张明媚的笑颜,微有些出神,待与那双娇媚的眼儿一碰,又急急移开了。

他其实有些想话想问她,譬如这一应物件多少银钱?他好补给她。

只也不急着开口,横竖那姑娘见了他,总要凑过来的。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再往窗外一看,竟没了人影,这倒让裴衍有些意外。

媚生跟霍氏出了门,两人去布庄选了两匹料子,打算给裴衍作几身衣袍。

回来时正讨论样式,忽听霍氏哎呦一声,直直扑在了地上。

两个六七岁的小童,上下抛着手里的石块,窃笑出声,喊着:“你看这瘸子,走路这样不稳当,也好意思出门。”

霍氏本来走路便艰难,现下被石子击中脚腕,已是爬不起来。

媚生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升了起来,先将霍氏扶至墙边,上去揪了俩小童的衣领,照着屁股便是一巴掌:“不知礼数的竖子,长辈也是你能骂的快给我娘赔不是,否则今日打烂了你的屁股!”

俩小童对视一眼,“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扭着身子反抗。

媚生手上毕竟力气弱,被一个孩子钻了空子,出溜一下便没了影。

另一个也是个嘴硬的,指了她道:“本来便是个瘸子,怎得不能说了!瘸子,瘸子,就是瘸子!你敢打我,我要我爹娘掀了你家房顶!”

媚生真是没见过这等无礼的孩童,捡了跟树枝,攥住他的手,啪啪几下,便是几道红痕,唬的那小子住了嘴。

还要再教训,忽而被一道大力掼了出去,爬起来便见一个满脸横肉的高壮妇人,正心疼的轻抚孩子的手,见了她便骂:“我道是谁,原是裴家的新妇,怎的,私奔的男人满足不了你,又回来找你夫君了?你这人尽可夫的货色,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儿?!”

“我是什么货色不打紧,今日你儿将我娘砸伤了,还出言不逊,这便是他的不是!”

媚生拍拍手上的尘土,一双春水般的眼儿换了厉色,咄咄逼视屠户家的王婶子,一步也不退让:“给我娘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