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这两天有点小郁闷, 倒也不是他反悔不想跟隋简结契成道侣了,主要是……

他看着面前几乎可以装满一辆大卡车的烫金请柬,愁眉苦脸的道:“倒也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吧。”

但凡叫得上名号的宗门世家, 包括各方势力和散修, 隋简全写了请柬。

按照云深的意思来说其实只要小办一场,邀请些亲朋好友就可以了,但架不住隋简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啊。

云深怀疑隋简非要办完道侣大典才肯前往上界,其实就是为了炫耀。

果不其然,他听隋简道:“你我天造地设,合该受天下人祝福。”

云深:“…………”

行吧,他高兴就好。

于是人参精只能由着他去了。

由于沧骥城被毁,七天之内既要重建还要准备道侣大典, 需要操劳的地方特别多, 隋简整日整日的忙碌得见不着人, 只有在晚上时才会风雨无阻准时回来陪云深睡觉。

整个道侣大典的筹备,从头到尾隋简都没让他操过一点心,顶天了就是让他敲定大典当天的礼服样式最后试穿了一下, 其余的事情全由他带着无心和红叶亲自监督。

云深也乐得自在,每日没事就领着一群灵鹿,带着几只元素之心到处溜达。倒是小金乌和已经成功脱胎换骨成年成凤鸟的小鸡崽一反常态居然没黏着他, 而是神神秘秘的伙同在一起不知道密谋着什么。

云深诈了它两几次都没从它们嘴里问出啥来,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遛完了灵鹿和元素之心, 云深又去看了扶桑神树。

神树大概有意抑制了自己的体型, 在长到将近十米高以后就再也没往上窜过。虽然停止了生长, 但云深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本源之力越来越浑厚凝实。

扶桑神树不会说话, 但它什么都知道,当云深来告诉它自己要成亲时, 它轻轻摇曳着枝叶,无数明灭闪烁的莹莹绿光落到云深身上,给予他最真挚温柔的祝福。

告别扶桑神树,云深回了已经重建好的主殿里,隋简果然又不在,他没找着人后便回了寝殿,径直拿了个小喷壶走向窗户。

窗台上放着一个画着火柴人涂鸦,捏得不算精致有点粗糙的陶土盆。

黑褐色的泥土里,一颗胖胖的种子深埋其中,用神识扫去,能看到种子的表皮已经开始裂开了,隐约能看到一点嫩绿。

“呀,果然还是得种土里才长得快,都要发芽了。”

云深眉开眼笑的嘀咕着,提着喷壶洒了些月华灵液进去,然后拿把袖珍小铲子避开种子给它松土。

做完这些,他歪着脑袋对陶土盆说:“小家伙快点发芽,等你长大点了,爹爹带你去买糖葫芦吃。”

他说着自己倒是先咽了咽口水,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吃糖葫芦,馋了。

隋简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忍俊不禁的掐了掐人参精的脸颊,道:“小人参精没馋糖葫芦,倒是有个大人参精馋了。”

云深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你瞎说!我想买糖葫芦才不是因为自己馋了,而是为了哄小小人参精开心。”

隋简不置可否,这事儿也就成了个小插曲过去,但半个时辰后,云深却收到了左奇送来的糖葫芦,说是隋简吩咐厨子做了给他的。

云深嘴上没说什么,但咬着糖葫芦时心里甜滋滋的。

结契大典的前一晚时最为忙碌的,几乎所有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只有云深这个当事人是最清闲的。

隋简舍不得他劳累,连礼服都是等第二日他睡醒了以后才亲自给他换上的,至于其他繁琐的礼节更是能免就免了。

外头已经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云深低头打量着一身火红婚服的自己,终于后知后觉的紧张了起来。

他问隋简:“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早些学习一下那些婚礼上的礼仪的?我这第一次成亲,万一哪个礼节没做对给你丢人了怎么办?”

隋简邀请了这么多人,结果因为自己一时疏漏让旁人看了隋简的笑话他会很难过的。毕竟严格说起来,那些人跟隋简关系可不太好,他不想让旁人拿隋简当笑料。

隋简只是握住他的手,温柔的亲了亲他额头道:“别紧张,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站在我身边便胜过一切。”

云深听着心里狠狠跳了几下,红着脸含糊的嗯了两声。

大典的吉时定在了卯时初,正是日出东方万物复苏的时刻,阵阵仙乐响起,编钟清脆悠长的钟声响彻沧骥城,飞鸾殿宫门大开,应邀前往的宾客鱼贯而入,各自被胸前别着小红花的鸟雀牵引着落座于属于自己的位置。

浮光与赵随云自然坐在了主桌上,他两既代表了剑宗也代表了自己,加上之前帮过隋简不少忙,坐主桌无可厚非。

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方陵和方老,以及蓬莱仙岛的岛主宴行殊和不情不愿心有不甘的宴行修。

几人之间都没有过多的交集,只是维持了表面功夫互相恭维了几句后便纷纷沉默的吃起了酒。

其余的宾客之间气氛也颇为别扭,任谁也没想到前不久还高喊着要杀了大魔头隋简替天行道,结果转头却要参加了对方的道侣大典,还要送上祝福。

他们倒也想直接不来,但好歹隋简如今已是飞升成功稳去上界的上仙了,不给他面子参加他的道侣大典,谁知道那疯子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所以纵使不情愿,接到请柬的人还是来了,不仅来了,还要绞尽脑汁的搜罗天材地宝作为贺礼送上。

大典还未正式开始,堂下宾客们窃窃私语,都在讨论到底是哪路神仙把隋简这个大魔头给拿了下来,甚至还被隋简保护得严严实实,无人见过其样貌便算了,连名字都是通过请柬才得知的。

此前隋简有心上人这事儿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过,所以当这些修士接到结亲请柬时,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一脸惊愕的神态。

为数不多的知情者都在主桌上坐着,自然没人回答他们的疑问,而作为知情者之一的秦朔回则老神在在的眼观鼻鼻观心。

道侣大典的司仪是无心,上台唱礼时脸上挂着喜悦的笑意,旁人只当他是在为自家主上成亲高兴,但只有红叶左奇和墨鳞知道他是在得意自己打架打赢了,抢到当司仪的名额。

说实话,他们也很想给主上和夫人当司仪,机会就这么一次,却让无心那牲口给抢了去了,他能不得意吗?

红叶在台下嫉妒得眼红,咬着手绢恨不得上去将他扯下台自己上。

唱礼结束后便开始正式的大典。

身姿妙曼身着喜庆红衣的侍女自天上踏空翩然而来,手中花篮倾洒,各色不一的花瓣漫天飞舞,蹁跹零落。

在众人被侍女和花瓣吸引了视线时,耳边忽闻一声悦耳的鸟类长鸣,传说中才出现过的凤鸟拖着华丽漂亮流光溢彩的尾羽盘旋在飞鸾殿的上空,无数只鸟雀跟着它身后,呈现出百鸟朝凤的震撼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