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看大夫为难样子轻声问。
“老夫……老夫技艺不精,也不担保,只是侯爷这症状……”他犹疑着,对上陆夫人审视的目光也知道不得不说,垂着脸皱眉道,“像是有一月余的身孕了。”
第一百零二章责难(2700珠加更)
有身孕一月余也是能把脉把出的,只是不那么确信。绿英听到那话的一刻呼吸就滞住了,看陆思音也是楞在那里不动弹。
绿英慌张去看陆夫人的神色,阴沉的样子让她心惊。
“先生恐怕是弄错了吧……”绿英只能硬着头皮说。
“是是是,”大夫也擦了擦汗,如今脉象也不那么确凿,他此刻的确是拿不准的,“老夫妄言了。”
“一月有余,”陆夫人重复了这一句话,目光落在陆思音身上,而后又恢复了神色对大夫说,“先生受累,先回去休息吧。”
那大夫匆忙退下,房中唯余三人。
“老夫人……”绿英生怕陆夫人此刻发难。
“他是用了多年的人,若不是有把握,也不会说那样的话,”陆夫人冷笑着,看陆思音当时闻言便白了脸,她便知道这话总该是真的,她沉声思索了一阵说,“是端王?”
房中寂静,谁也没有再先出口。
“去,快去找端王。”趁着母女二人还在房中,被遣出来的绿英赶紧找到明封。
“发生何事了?”明封皱眉。
绿英咬着唇,无奈说:“有身孕了。”
此时房间中传出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而后斥责之声溢出,听得绿英心都绞起来,明封闻言微楞便赶紧转身离去。
陆思音看着面前父亲的灵位,想起上一次跪在此处,似乎是为了她做女子装束的事。她捂着肚子,陆夫人的斥责之语几乎都进不了耳。
若是平常,她现下恐怕是惊吓,可是当她听到那消息时,她是觉得高兴的。
跪了已经一个时辰,那黄昏的残阳都已消失,月上枝头,她有些支撑不住,开始出冷汗。
“端王,”一月有余的身孕,陆夫人倒回去细想就全都明白过来,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她不明白陆夫人指的是什么开始。
“什么时候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陆夫人压着音量,语气中的严厉却是盖不住的。在陆夫人所住的院中,周遭的侍者全都撤了下去,外头也让人守着不准人近前,他们也不知道侯爷究竟做了什么惹怒了老夫人。
方才陆夫人问她,是否是被强迫冒犯了。她摇了摇头,僵硬着说,都是她情愿的,陆夫人便彻底恼怒了。
陆思音笑了笑说:“刚进京的时候,就……”
“啪”。
巴掌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牙齿都颤了颤,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并未让她太难受。她的母亲也不会问她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痛苦挣扎过,可或许此刻母亲只以为自己是放浪。可是这也无所谓,她反倒觉得终于解脱了。遮掩的,不能见人的,如今终于都坦诚了,心中反倒是痛快。
陆夫人平复了心绪,看着跪在旁边的绿英冷言:“你们倒是,通气了。”
绿英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陆思音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也不免担心道:“夫人,侯爷的身子……现下不能那么跪着。”
“好,那就不跪了,你去让大夫开一副汤药来,喝下了,此事便作罢。”
陆夫人才说完这话,陆思音心中的抗拒和慌张顿时升起,她出言说:“不,我不喝。”
她知道陆夫人说的汤药是什么,她突然的抗拒让陆夫人心中怒气更盛。
“二十年,你就要为了这个……葬送吗?”陆夫人指着她的肚子怒道,“他来日就要成亲,这个孩子算什么?”
陆夫人没办法说出孽种两个字,但是说与不说,陆思音都明白。
只是她仍旧不肯退缩,沉声道:“我会称病,到生下这孩子……”
“如今北境什么形势你看不明白?你哪里来的机会称病躲事?十月怀胎你知道有多辛劳吗?就为了那么个……”陆夫人见她没有退缩的意思,难得的强硬,单薄的身子却不自觉发抖,心下也生出万般不忍,可也只能咬着牙说,“去取家法来。”
为了一个即将另娶的男子,她只觉得陆思音是昏了头了才想要保住这个孩子。
绿英闻言脸色已经变了,但陆思音却格外平静,只抱紧了自己的肚子,一言不发等着。
“还是不肯?”陆夫人握着递上来的鞭子,咬牙问。
她蜷着身子一心只护好腹下,陆夫人见状也只能咬牙扬起了鞭子。
鞭子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声音,陆思音不禁身子一抖,撇过脸却没有感受到皮开肉绽,而后鼻尖萦绕着一股药香。
她突然眼眶热了,转过脸便见到面前玄色衣裳的身影。
挥下来的鞭子被言渚握住,他掌心发麻,手掌也被勒出了血痕,对上满眼怒意的陆夫人只能抿着唇,而后松了手俯下身抱着陆思音。
“我来晚了。”他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她鼻尖酸涩,伸出手也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让自己安心了些。
“倒不知贵客来了,”陆夫人冷眼看他,“只是我陆家的家事,还请端王离开。”
“我不走。”他立即回道。
面前二人的举动让陆夫人恼怒更多,若不是碍着言渚的身份,依她从前的脾气早打得人跪着都直不起身了。她怒说:“那殿下就休怪老身无礼了。”
第二道鞭子落下的时候,言渚照旧拉着那鞭绳,若是他愿意,此刻夺过这鞭子也是可行的,可最后他看了看陆思音,松了手,掀开衣摆就跪了下去。
陆思音哽咽着,想来他这辈子也没跪过至亲与至尊以外的人,心中泛出苦涩,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他宽慰笑着让她靠在肩上,怕陆夫人再扬鞭,他护着她在自己怀里,脊背挡着陆夫人。
“老身可受不起殿下这礼。”陆夫人看这二人并肩跪着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