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哪个环节没把握好,可能整个剧本就崩了。
市面上有太多高开低走的剧了,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黎语想让主编三思,可主编变现心切,已经摩拳擦掌地联系拍摄团队了。
黎语不再多言,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写了。
黎语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以为去学校采了几天的风,就能一路坦途,顺利写到完结。
前面还好,不算卡,越往后越难写。
黎语发现她的脑洞真的不够大。之前写律政剧本还没暴露出这个问题,里面的案例大多都是她根据自己办过的案子改编的。她不像在写剧本,更像在写日记,记录自己的职场生活。
这一写作方法在校园剧本中行不通,因为黎语的校园生活不存在任何可供改编的东西。
她的高中生活单调,枯燥,一尘不变。她就像皮影戏里的纸片人偶,被人用一根线牵引着,操纵着,一直在重复同样的动作。
包里永远装着满满的书本试卷,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吃饭睡觉,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那时候的黎语对这一切甘之如饴,因为她坚信只有辛勤劳作就一定会有收获。现在回过头来看,发现当年的她实在太天真了。她还觉得那些整天吃喝玩乐的同学是虚度光阴,殊不知在那些同学的眼里,她才是浪费青春的那个。
怕什么来什么,黎语开始卡文,手滞在键盘上,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
短剧拍摄已经提上日程,用不了多久存稿就要告罄了。黎语很焦虑,摄入的咖啡因和酒精越来越多,还是写不出来。
她去找主编说明了情况,主编回:你太紧张了,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对了采风,继续采风去啊。
采风……黎语对这个词ptsd了。
一想到采风,脑子里全是和周应然有关的画面,以及无处安放的性羞耻。
她和周应然不是平等的关系。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只软体动物,被他五花大绑地捆在脚边。她反抗不能,必须无条件服从,任他处置。
黎语无数次想斩断这一扭曲的关系,每次觉得快要成功的时候,总会被意想不到的事情打断。
黎语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去了临江一中。这里是她的素材库,灵感的泉眼,靠岸的码头,她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她想尽量低调,并且有意避开周应然可能去的几处地点,小心驶得万年船。
却没想到刚进校门,周应然三个字就精准无误地撞进了她耳膜
“哎你们听说了吗,李秋琳她妈妈来学校闹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李秋琳和周应然的事情被发现了呗,双方家长现在正在办公室对峙呢。”
黎语定在原地,复杂的情绪翻涌而来。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周应然招惹的人,还不止她一个。
0024 天知地知黎语知
办公室里,当事人双方以及他们的家长都在,李秋琳来的是妈妈,周应然来的是爸爸。
周宏面色铁青。他还以为周应然真的转性了,没想到这么快又给他惹出麻烦,麻烦还不小。
有个隔壁班女同学的妈妈找上学校,说周应然整天骚扰她女儿,还想带她女儿去酒店做那种龌龊事。
“学校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直接报警。”女人情绪很激动,一直在瞪周应然。
两个班的班主任都在,陈冰安抚她:“李秋琳妈妈你先别着急,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要是确有其事,学校肯定该处分处分,不会包庇任何人的。”
“还不清楚吗?”女人指着周应然,“就是他,自己不好好学习,还要找我女儿麻烦,这样的学生怎么能留在一中,我要求学校立刻开除他。”
“李秋琳妈妈,您先冷静一下,我们先听一下两位同学的说法。”陈冰眼神示意一旁的女生,“李秋琳,你先说。”
李秋琳一直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在抽泣。
李秋琳妈妈站出来鼓励她:“琳琳,你别害怕,老师们都在呢。你说,是不是他骚扰你的?”
闻言,李秋琳缓缓抬起头,眼中有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看了周围的人一圈,目光落在周应然脸上时,被他冷漠的眼神刺到,下意识地别开眼。
“是。”女生的声音细若蚊蝇,指控却掷地有声。
“听到了没有,都听到了没有?”李秋琳妈妈似抓住了一个铁证,高声嚷起来。
周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面子被人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周应然,”陈冰喊了他一声。她不想只听李秋琳的一面之词,一定要向周应然问清楚,“是不是她说的那回事?”
男生自始至终表现得都很平静,不惊慌,不局促,更加不懊悔,仿佛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他就是个路过的看客。
现在陈冰给他陈述申辩的机会,他也只是冷笑一声:“是不是重要么,反正你们心里已经有结果了不是么?”
他看得很清楚,在场没有人站在他这边,全部都认定他是加害者了,何必再假惺惺地问他意见。
周宏压着情绪,最后问他一遍:“你到底做没做?”
周应然不想辩解什么。被人无端泼了脏水,他非但不觉得委屈,反而有种很畅快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入了魔,再也无法被那些温情感人的戏码打动了,他需要人类最丑陋最邪恶的一面来刺激他的神经,这些反而令他快乐。
“我做没做,你不知道么。”周应然勾起唇角,唤起周宏的记忆,“我不是都把女人的内裤拿回……”
话未说完,周宏抬起手,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大骂一声:“混账东西。”
这一巴掌令所有人吓了一跳,连那个咋咋呼呼的女人都瞬间止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