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面的人,会不会还是“柳烟烟”?

果然,她听得叶庭隐用极不平稳的音调慢慢道:“……其实我所求不多,你只需说一个字便好。”

他只要“柳烟烟”说一个字,像是“嗯”“好”这样的肯定语气当然可以算作他要的正确答案,不过“呀”“呵”“呸”这一类的应该不在其列,毕竟这些字眼还怪伤人的。

叶庭隐又慢慢道:“我们之间……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若……”柳烟烟其实记得他这段话的,只是现在明显感觉到叶庭隐朝着“柳烟烟”微微迈了一步,身体作出前倾的样子,像是要仔细捕捉她脸上的细微情绪。

叶庭隐的手藏在袖子里看起来好似风轻云淡,实则攥得好像有桩深仇大恨还压在心上不得发泄,更像有一件毕生未竟的心愿,似乎马上能在这一刻被完成。

他希冀无比,微微润湿的眼睛半刻未眨,静静地看着“柳烟烟”,终于说完了最后的话,他说:“所以,你要不要我?”

柳烟烟忽然觉得,此时若拒绝了叶庭隐,肯定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徒。

一个卑微匍匐的囚徒,等待那宛如神祗一样不可违抗的人,宣判他福薄又软弱的命运。

我预感马上要完结了(〃'▽'〃)

第三十二章 身世(叶庭隐) < 快穿:攻陷白月光 ( 轻云漫雾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books/657664/articles/7603731

lise

第三十二章 身世(叶庭隐)

可惜,叶庭隐卑微又无助的姿态并未让“柳烟烟”心软,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有着轻而易举便能粉碎一个人的力量。

“柳烟烟”微笑道:“你这样的人,我看都不想看一眼。”临走前,还嘱咐了一句:“就算是喝了酒,也不能这么没皮没脸吧?”

柳烟烟捂住眼,她也不能理解以前那个“柳烟烟”为什么这么尖酸刻薄。

叶庭隐扶着额缓缓蹲下了,似是醉酒无力,也不顾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袍,干脆坐在了地上,几缕额发被夜风吹得散落鬓边,平白为他添了几分颓唐。

唉,柳烟烟叹了口气,往日里看起来总是锦衣玉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有这么可怜的时候。

对这种让人难过的事,若换成了柳烟烟自己,她总有办法规避: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得埋得深一些,最好藏到眼泪触及不到的地方,所以她轻易不会想过去。

要是她以后还能遇到叶庭隐,真想拍拍他的肩,告诉他:“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混蛋呢对吧?后边的好日子还多得很。”

坚持到最后就会有更好的人,更好的事出现吗?柳烟烟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让她重生的神秘人,想到了齐衍和裴寂,那些日子也不算坏。

嗯!所以总体上来说,只要坚持到未来,那的的确确是会有转机出现的,起码她现在这么相信。

鼓励完自己,她就又想起来孤孤单单的叶庭隐了,刚想试试看在他的身体里能不能控制着用他自己的手拍拍他的肩,那样叶庭隐会被她吓一跳吧。

还没等柳烟烟做第一次尝试,眼前景物又快速变换,快得柳烟烟赶忙闭眼,她看着飞速移动的东西就觉得头晕。

再睁开时,眼前又是另外一个人了,当然不可能是“柳烟烟”,那次便是她和叶庭隐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过现在柳烟烟本人就黏在叶庭隐身上了,说实话,柳烟烟也想看看后来叶庭隐的人生,过得如何。

对面的人穿一身绯色官袍,面上蓄着保养得当的须髯,一派显贵又儒雅的风度。柳烟烟认得这人,是她只见过几面的叶丞相。虽然识人不多,但柳烟烟察觉察到,丞相叶殊这人虽然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温和之态,实则很有些久居高位的傲慢。

柳烟烟倒是能理解他,权势确实能逼得一些人跪下了便再也站不起,也能迷了人的眼,让人做了利欲的鹰犬却还以为自己仍握住了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显然叶殊就是那种能笑眯眯等你用年轻又热血的头脑陈述己见之后,只用轻飘飘的几句话便颠覆你自以为是认知的人。让你认清绝望不堪,发脓溃烂的现实世界的同时,又无比诚挚地对你吐露他年少时与你并无半点不同的慨然大义,只是理想落于现实总需些和解的办法,次次挣扎,句句无奈,向你展示这上承皇恩下借民意,让他良心不安却诱人无比的高官厚禄。使你相信与其将权势拱手让给毫无品德可言的贪官污吏,倒不如让有良心的他们来坐稳了这把交椅。至于偶尔激得民众怨声载道的举措,也只是为了打压心怀不轨的敌对势力。总之只有他们自己真正大权在握的时候,才到了为民谋利的时候,而所谓的为了天下为了苍生的宏愿就像个容后再议,一直被搁浅,永不可能兑现的画饼。

叶殊把世道看得最清,有人想做英雄,就给他一个拯救苍生的前景;有人贪名逐利,这下叶殊连费心造梦的力气也可以省了;而真正被压迫的底层民众,那些人从来就意识不到自身遭受了多大的欺压,争做“良民”,只要不给他们参照的标准,他们从来意识不到自己受了压迫。而最有意思的是,推翻世界的力量,也在他们身上,这也正是叶殊这类人在严加防范的东西。不过,在他们未曾觉醒作为人的自由意志之前,叶殊很愿意省心省力地直接把他们与早就被人类奴役压榨的牲口一样对待。

你要说叶殊就是个可怜又肮脏的政客,他怕也是会笑眯眯地认同你。叶殊清楚自己是哪一类人,该做哪一类事。他觉得自己是造梦者,将天下所有人都维持有条不紊的稳态中,玩弄他们的命运,欣赏他们的痛苦,饱受折磨的灵魂总会触及更深刻的哲理,窥见某些寻常人一辈子也无法捕捉到的神迹,所以叶殊还挺欣赏所谓的浪漫主义诗人、乐师、画家之类的人物,这些名传千古的艺术家给自己造梦,在里面醉生梦死;而叶殊替天下造梦,他活在现实里,既不会失意怅惘,也更不会喜形于色。他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稳,敏锐的判断力,待人接物也恰到好处的温和。没人不喜欢他,就算是最愤世嫉俗的寒门学子见了他,也要赞一句:“叶相才真有毫不流俗的学士气度!”

叶殊只一个儿子,却与他最不亲,便是叶庭隐。叶经倒是常在他身边,无论是品性还是处事都得他言传身教,虽只是从宗门过继来的,却与叶殊最像。

在叶庭隐出生之前,叶殊一度以为自己不会有儿子了。相府里姬妾众多,环肥燕瘦,样样都有,叶殊虽都不大看得上,但为了传宗接代也总会常宠幸几个不怎么惹他厌烦的女人,时间长了,却连个一儿半女都无。叶殊的弟弟便主动将自己的长子叶经过继给了他,叶经乖巧又听话,很得叶殊喜欢。

再过了五六年,又有了叶庭隐。

第三十三章 华月(叶庭隐) < 快穿:攻陷白月光 ( 轻云漫雾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books/657664/articles/7605060

lise

第三十三章 华月(叶庭隐)

按理说,叶殊该喜欢自己的孩子多一点。但他就是觉得叶庭隐跟他那个乡野出身的娘一模一样,性格倔得不讨人喜欢。

做丞相久了,他都快要记不起自己也曾长在乡野,也曾疯了似的下河上树,无乐不欢无恶不作。他没有娘,只有一个考过秀才的爹,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考下去,留在村子里安安静静度日。他爹似乎颇有积蓄的样子,也从不务农做工,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在书房,除了对叶殊的功课关照得勤快些,其他杂事也就放任叶殊自己去了。

因此叶殊同他们家雇来烧火做饭的顾大娘都比同他爹更亲近,小孩子纤细又敏感的神经能让他察觉到,不管他在外边滚了一身泥巴或是几天不归家,父亲也不会表现得更关心他,这和顾大娘每天把她的小孙子从泥地里牵出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再大手牵小手一起踩着夕阳下的影子回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明明自己也会调皮啊,可不管他闹成什么样,没人会关注他。叶殊只能安慰自己,父亲本就是性情冷淡的人,不是自己的错。

直到有天父亲牵回来个女孩,脏兮兮得看不出样貌,但叶殊已经下意识开始讨厌她。父亲都从来没牵过自己,却直到屋内都一直握着女孩的手,替她梳洗,扎髻。

叶殊渐渐发现,父亲变了,那些原本总是独处的时间全用来陪这个女孩。耐心教她识字,认谱,她乱涂乱画的纸张也被父亲妥帖收藏在书架上。

为了能和父亲说一两句除了课业以外的话,叶殊不得不装作很喜欢这个小妹妹,装作天真又欣喜的模样,问道:“爹,她是从哪里来的呀?”

叶父微微一笑,神秘道:“前夜我去院子里,走近便看见那颗活了很久的月桂树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先只有一团小小的影子,后来竟然变作人形,将要掉落的时候我伸手一接,就抱住了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娃。”叶父边说边用目光去追寻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姑娘,脸上的笑意比叶殊几年看到的都要多。

叶殊克制住抽动的嘴角,不想接话,父亲无非是想要自己对这个弃童好一点而已,编出这么个荒唐的故事,难道还指望他会相信吗?

叶父没注意到小儿子的尴尬神色,继续道:“那晚的月色倒很好,你以后便叫她华月吧。”

叶殊松了口气,还好没真的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乞丐随随便便就跟了他们叶家的姓。

叶父又道:“等她识字多一点,再让她自己决定取个什么姓氏吧。这么灵秀的女孩子,跟了我们的姓倒是委屈她了。”

叶殊:“……”他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和父亲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