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羲在二次蜕变后长高了一些,再加上信息素不明显,只会让人以为是个亚雌,不怼到他脖领子闻压根不会察觉异常。

他跟在安德斯后面,听着每个路过的军士都会停下来跟安德斯问好,很大声很尊敬地喊着“将军!”

他们只喊将军,而不带名字或军衔,是因为第七军团里只有这一个被承认的“将军”,至于现任的军团长,则是……

“代、理、军团长。”

不卑不亢的,有重音的,强调的。

代理军团长费奇·沙曼是与安德斯同一个雄父的弟弟,他有着家族性的蓝色眼睛,但里面填满了自大和无能。

费奇面对这些明目张胆的差异性问好咬咬牙不去理会,昂着头与安德斯擦肩而过,维持着可笑的尊严。

杨羲也追随着他的视角,尝试着把下巴翘起来。

“你在做什么?”安德斯疑惑道。

“我在想,他那样真的能看到路吗?”杨羲正色道。

“哈哈哈……”

周围的几个副官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一行人继续走,杨羲本来是要跟着去办公室看看的,但刚走到露天训练场就被没收了双腿。

无他,今天的训练科目是虫化。

里面年轻的军雌们穿着很不整齐,他们依据种属分开,纷纷显露出自己的虫化特征,天上飞的、地下钻的、水里游的、树上爬的……

这简直是在杨羲的心尖上挠痒痒。

一个副官见状疯狂给安德斯使眼色,想让他催促雄虫快点远离这是非之地,安德斯接收到信号后思考片刻,开口道:“要留下来看看吗?”

不是啊!不是留下来而是快走啊啊啊啊啊!

副官急地去看杨羲,想着杨羲怎么也要意思地推脱下,然后自己马上没有眼色的带他离开,这样雄虫生气也只会冲自己。

“好!”杨羲快速地点头答应,毫不掩饰脸上洋溢的开心。

哎???

这就答应了?都不装一下的吗?将军您婚后真的幸福吗???

这位满腹愁思的副官被留下来陪着杨羲,其他人则跟着安德斯去干正事了。

副官脑内剧情已经从表面婚姻思考到了最新性别比数据,甚至开始延伸至“这世上还有好雄虫吗?”的终极谜题。

杨羲则兴冲冲地扒着铁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个遍。天上是做负重训练的有翼虫族,他们翅膀的形态、数目、颜色都不尽相同,却因装备重量而飞得磕磕绊绊,打着旋儿地空中勉强维持平衡。

啧,不怎么样啊,杨羲盯着一只六翅虫族暗暗比较着,安德斯当初腿都没知觉了,还能抱着自己飞得老高,又快又稳的。

杨羲摇摇头,又去看地面上力量型的虫族。他们大都身形健壮,虫化后更有甲壳包裹住肌肉,双手抱住配重块,手臂上的肌肉隆起,一口气能抬起两个。

嗯,差点意思,是举起来了,但脸都憋地紫红,手臂也颤个不停,不如赫罗,做什么都是轻轻松松的样子,而且……

杨羲盯着人家鼓动地胸肌看了两眼,觉着不像是枕起来会很舒服的样子。

“快看啊!是文职那边的……”

训练场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杨羲顺着军雌的目光看去,发现是一队亚雌正好路过,军队这种地方,雄虫少得可怜,所以军雌们往往会多看几眼亚雌以慰相思,即使要搞雌雌恋,亚雌也是较好的选择。

杨羲跟着看了看,就发现这群亚雌对他的吸引力还没长出吸盘在树上爬的那哥们儿强。毕竟家里还有一只号称“美貌第一”的亚雌在,看不上实属正常。

当然了,他也是在没礼貌的品评完才猛然意识到,他,在对着一群男人,欣赏比较。

他还是直男吗?

想到家里的三个“男老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但要是换种问法,身为一只雄虫,看看雌虫罢了,你能说他“不直”吗?

啧,薛定谔的直男。

杨羲在那皱着脸嘬牙花子,不远处却又传来新的骚动,原来是一只雌虫要把鲜艳的花束送给雄虫,但人家不收。

白净的雄虫板着脸,把手背在身后,只是摇头。但雌虫没有放弃,一再地弯腰,恳求地说着什么。雄虫把头瞥向一边,不做理会,他便失了声音,难过地站在原地,执拗地还不肯走开。

终于,雄虫态度松动了,他从花束里随便抽了一支,拿在手里。雌虫高兴地要跳起来,在雄虫和花朵间看来看去,最终一步三回头的慢慢离开了。

雄虫看着花,仿佛是什么烫手山芋,他耷拉着肩膀,很气馁的样子,蒙头蒙脑的走了几步,随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不动了。

他想静静消化此刻的心情,然后狠狠谴责自己的心软。

“收了花不高兴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雄虫吓了一跳,扭头发现长椅另一头还有一只亚雌。

“你你你……”

“我雄虫啊,自己人自己人,别紧张。”杨羲好心地解释道。

“哦……”雄虫明显松了口气,脸上有点红,是在为自己的失态尴尬。

“你还没回答我呢,收了花为什么不开心。”

谁也没规定问了就要回答,心思单纯的雄虫没想到这点,老实答道:“本来没想收的。”

“我懂了,”杨羲点点头,摸着下巴开始了他的精彩推理,“他追求你,但你不喜欢他,想躲又躲不开,拒绝又狠不下心,一次次的妥协让雌虫死不了心,总觉得尚有一丝希望。你痛恨这样的自己,但面对雌虫难过的样子又忍不住妥协,最后弄成这个局面,只能事后不断反思。但到了下一次,你还是学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