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玉衡居送的栗子糕,乐安的确很受用。”魏玠冷声说完,薛鹂立刻僵住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他动作轻柔,替薛鹂将颊边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姿态亲密地贴近她,用森寒的语气说道:“薛鹂,你这个骗子。”
她攥紧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仰起脸,泪盈盈道:“我以为表哥待我无情,才一时糊涂会出此下策,表哥怪我也是应该,只是念在你与梁晏的情分,求你放我走……”
薛鹂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眼前的魏玠如同变了一个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讨好他,无论是哭泣着认错,还是情意绵绵地诉说苦衷,他都以一种淡漠而带有嘲弄的目光看着她,令她倍感屈辱的同时又生出一种浓浓的无措感。好似是一场噩梦,她希望自己一觉睡醒,睁眼还在去往净檀寺的马车上,而不是这个僻静阴暗的屋舍,面对一个令她无比陌生的魏玠。
“起初我想杀了你。”魏玠的语气很轻,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让薛鹂听得娇躯颤栗不止,连哭泣声都止住了。
“院子里的海棠树,你可以埋在那里,人死罪消,你死后,血肉会滋养这棵海棠,也算是一件功德。日后我也会与你死在一处,你便不算违背誓言。”魏玠温声细语地说着,却让薛鹂感到毛骨悚然,恐惧令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她从未如现在一般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若她一早知道魏玠是个疯子,她绝对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
魏玠没有理会薛鹂的低泣,继续道:“你若能做到你说过的话,我可以放过你。你是如何喜爱乐安,便如何来爱我,直到我知晓了情爱的快活。若你不能叫我心生喜悦,你便埋在树下,继续陪着我吧。”
薛鹂听到放过二字,便什么也顾不得了,红着眼委屈地点头。
魏玠笑了笑,如同从前安抚她那般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
而后他微低下头靠近,薛鹂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他抵住后脑不许她退缩,指缝间是她的发丝,她若用力躲避便会被扯得生疼。
唇瓣相抵,他微微启唇,不悦地提醒道:“张嘴。”
薛鹂又要哭了,只能屈辱地启唇,任由魏玠的唇舌如同试探般的在她唇齿间游走。感受到薛鹂的僵硬,他停下动作,微喘着气往后退开一段距离,皱眉问道:“你与乐安交吻,也是如此木讷吗?”
木讷?
薛鹂愣了一下,随即脑子嗡的一声响,像是炸开了一朵焰火。
轻薄了她还要出言羞辱她,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所谓的君子端方,都是惺惺作态,怎么敢说她是骗子,无耻!混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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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4 章
玉衡居很大, 虽是留给魏玠一人的别苑,却有着大大小小许多屋子,有独属他一人的池塘与花苑,自然也有他用于放置珍宝的暗室。
薛鹂被关在了昏暗的屋子里, 离前厅隔着一大片花苑。一个侍女在门外恭敬地守着, 偶尔会来询问薛鹂需要什么。魏玠似乎没有要虐待她泄愤的意思, 因此薛鹂的要求对方都会应允,却也会寸步不离地盯着她,无时无刻不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即便薛鹂换衣洗漱, 或者要求去出恭,都无法离开侍女的视线。
然而薛鹂的哭泣与恳求也得不到她丝毫怜悯,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动摇她半分。
薛鹂惊惶不安的等了许久,心中仍抱有一线希望, 倘若她温言软语地哄劝魏玠几句,兴许他一时心软便能放过她。谁知魏玠的出现,反而让她感到越发无望。
薛鹂的唇瓣被吻得发红, 留着润泽的水光, 她强忍着想要迎合魏玠, 却又在望见他近乎漠然的表情后, 脸上就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 眼中立刻蓄起了屈辱的眼泪。
过几日便能嫁给梁晏了, 她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事, 只剩下一步之遥。她能嫁给心爱之人,能够享尽荣华再不用曲意逢迎。魏玠把她的美梦打碎,将她关在此处, 即便日后她能脱身, 必定也要引出数不清的流言蜚语, 梁晏是否又能待她如初?
薛鹂的惶恐不安与羞愤,都在此刻化为了无尽的怒火,而她受制于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没有去看魏玠的表情,只是低着头坐在地上发泄似地嚎啕大哭,口齿不清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魏玠没有安抚的意思,静静地望着她,语气平缓地说道:“我说了,要你说到做到,你的身心都只能属于我一人。”他听到薛鹂略显聒噪的哭声,不悦地皱起眉,提醒道:“你若让我生厌,无法讨得我喜欢,我便不会继续留着你。”
薛鹂被吓得愣了一下,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还是不停地往下掉,满脸的泪痕极为狼狈,将颊边的发丝都打湿黏在了脸上,通红水润的眼眸更显楚楚可怜。
魏玠失去了兴致,于是俯身越过薛鹂,暂时打开了她脚腕的锁链。
他扶着仍在抽泣的薛鹂起身。“跟我过来。”
在死亡面前,其他的事俨然都变得不值一提,只有活下去才能想着往后的事。薛鹂听话地跟在魏玠身侧,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玉衡居的侍者们没有一人在意薛鹂,更不会心软放她出去。薛鹂甚至相信,即便魏玠要当场杀了她,也会有侍卫面无表情地拖走她的尸身,日后再无人知晓她薛鹂的行踪。
薛鹂越想心中越沮丧,直到魏玠将她按坐在桌案前。不知何时有人端来了一盆净水,魏玠便打湿了帕子替她擦净脸上的泪痕。
薛鹂闷不吭声的任由他动作,魏玠做完这一切,丢下帕子,拇指按在她的唇上,力道有些重,疼得薛鹂想要往后躲,却被他又扣住了脑袋。
“当真如此喜爱梁晏吗?”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似乎是真心向她求解。
薛鹂听到梁晏的名字,眼睫颤了颤,心中不禁酸涩,哽咽道:“你哪里懂得……你根本不是喜爱我。”
倘若能见她伤心落泪而无半点动容,那便不能算作是真心喜欢。从前是她眼拙,竟招惹上了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分明是个疯子,又哪里懂得什么情爱。
薛鹂自暴自弃,已经不想再装模作样,见她如此,魏玠也不恼怒,直言道:“我若懂得,便不会留你性命。”
此话一出,薛鹂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伸手摸了摸薛鹂的头发,说道:“天色已晚,先去用膳吧。”
魏玠的语气是平和的,可他的神情却总让薛鹂想到毒蛇,他的话语也像是毒蛇发出嘶嘶声,好似只要惹得他不悦了,下一刻他的毒牙便会毫不犹豫刺破她的脖颈。
此刻无论魏玠说什么话,落在薛鹂耳中都带了几分令她毛骨悚然的森冷。
一餐饭吃的味同嚼蜡,魏玠放下食著,问她:“可是不合胃口?你若有喜欢的,尽管吩咐便是。”
薛鹂僵硬地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