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他怎么不问是哪种狗呢?她稀里糊涂地说:“……它叫‘大圣’。”

徐桓司竟然笑出了声,低头拿食指碰了碰嘴唇,才抹掉了声音。徐意丛有点窘,“不是我取的,有个同学说取这样的名字不容易生病……”

徐桓司还在笑,徐意丛搞不懂有什么好笑的。好在徐桓司一向很会聊天,他继续问下去,语气很温和,她也就答下去,从伦敦冬天的气温到苏格兰高地春天里的雨。

直到陈秘书满头大汗地走出来,向她道谢,“金先生没问题了。多谢您,徐小姐,辛苦您跑了一趟。我家小姐是跟您一起来的吗?要不然请我家小姐上来”

她恍然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金苏苏的事情了,立刻站了起来,朝陈秘书摇摇头,然后对徐桓司说:“我走了。”

徐桓司还坐在那里,手肘放在膝盖上,维持着这个倾听的姿势,半晌才站起来,送她去电梯口。丛丛走进电梯,说了再见,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去吧。好好玩。”

电梯门合上了,从高空飞速地沉下地表。

金苏苏还等在那里,见到徐意丛出来,她像没心没肺似的,笑嘻嘻地说:“走吧,咱们去喝你们老师的好酒。那个韩国帅哥还单着吗?我记得他家里是财阀来着,多偶像剧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好好玩”的,只是最后端着一杯啤酒上露台去,趴在栏杆上看星星。

好玩不过妹妹

下集预告

徐意丛即将爆炸。徐意丛:这这这他妈的徐桓司他是不是趁我不备给我带节奏了!?

58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夜风微凉,刚才那短暂的几分钟里的细节一一掠过脑海,譬如徐桓司说他“本来还在想要怎么见一见你”,完全是没有的事,他只是在给她台阶下,因为她困窘又混乱,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不是特意来见你、我不是赖在这里不走”;譬如他问她的学习、问她的饮食、问她狗的名字,她腹诽那些全是琐碎的小事情,可是不然的话,他要问什么呢?“丛丛,我一直都没有来见你,因为你一直都不想见我”?

他当然不会问,他一定还记得去年她在校医院打嘴炮的事情,他觉得她依然全身都是刺,看到他就会慢慢地变回一只刺猬。

说白了,徐桓司一眼就看出她刚才晕头转向,所以跟她东拉西扯,怕她又想起不高兴的事情,又拿他打嘴炮她又被他糊弄过去了。

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徐意丛太恨了,刚才怎么没想明白呢?这种马后炮的聪明简直宁愿不要。被他劈腿了一场,他把事情做得快刀斩乱麻,快到她晕晕乎乎的,到现在为止也才打了他两下、骂了他一次,可他都有战略应对了。

一直在下雨,整座城市雾蒙蒙的,她和金苏苏在家靠楼下的中餐馆活了好几天,看着电视吃炸酱面。傍晚的新闻里是几张雾黑的大伞聚聚散散,主播报道这次国际会议的成果,报道内阁的决议,又插播题外话,说与会者已于清晨搭乘专机离开。

大圣在沙发上打瞌睡,她们两个面面相觑,全都觉得没意思。对徐桓司缄口了半年多的徐意丛这次终于骂出声了:“怎么这就走了呢?我该去送送他,我这一年没骂他,他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金苏苏很欣慰,把大圣的耳朵拎起来,“听到了吗?徐意丛正常了,会打人会骂人那种,咱们以后老实点吧,别皮了。”

徐意丛岂止正常了,她雄赳赳气昂昂,可以上战场,出门去超市采购的时候,她往篮子里一股脑塞了一大袋番茄,报复性地吃了好几天番茄鱼、番茄肉片和番茄炒蛋,一边吃,一边跟金苏苏数落徐桓司。

金苏苏起初还附和她,一边附和一边嘲笑,因为徐意丛过了一年才开始吐槽前男友,她从来没见过反射弧这么长的长颈鹿,不过也很欣慰,因为徐意丛这个算盘珠子就是这样,总是刺激一下才能振奋一下,上次徐桓司忽悠了她,她生了一场大气,终于露出一副相声名家的样子,满肚子阴影完全一扫而空了,其实还要感谢徐桓司呢。

但后来金苏苏的耳朵都长茧子子,任徐意丛嘚啵嘚,她头也不抬,说:“是是是,对对对,渣渣渣,死死死。……好好好,不说死,他死了你还得去葬礼,让他滚滚滚。”

秋天的时候,预计年终举办的许蔚程演唱会开始卖票了,徐意丛一马当先闯进即将崩溃的系统买了两张。金苏苏提醒她看海报上的字,“小姐,演唱会不在伦敦办,在您的快乐老家临城呢。”

徐意丛说:“临城好啊,正好回家过圣诞。你也回去吧,爸爸请你看。”

她斗志昂扬,打算在见到徐桓司的时候劈头盖脸把他教训一顿解恨,然后她就把头一扭,去找新男朋友,比他高,比他帅,比他一心一意,对她死心塌地。

到了真的回家的时候,金苏苏跟她一起下飞机,说:“你可记住自己的话。”

说出口的话能忘,打了一万字的腹稿能忘吗?

徐意丛不以为意,拉着行李箱出了航站楼,上了出租车。司机关心小姑娘的婚姻大事,她可不缺素材,说了一路前男友劈腿的故事,最后司机都不拿那些女人该怎样怎样的话教育她了,还跟她唉声叹气的,“男人啊!真没有好东西,好好学习吧!”

等到了家门口,她推门跳下去跟外公和外婆拥抱。外公打量她,很惊喜,“小丫头片子变样了!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外婆的眼圈红红的,捏着她的手腕,最后还是那句话:“可惜你大哥哥不在。”

他的“不在”是她的战利品之一,可她已经不怕见到他了,甚至希望他就在家,因为她有一万字的长篇大论要说给他听。他以为她很留恋吗?失恋而已,她遗憾的只是他怎么没有早点变回花心大萝卜,让她耽误了那么多日子。

徐桓司是在深夜的时候回来的。又是刚下飞机,又是风尘仆仆,只不过春天早已过完了,他在冬夜里染了一身寒气,脱下大衣上楼洗了个热水澡,擦头发的时候有人在敲门,他拉开门,看清外面是谁,脱口问:“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徐意丛本来绷着小脸,长头发拢在小耳朵后面,凶巴巴的样子,闻言却一挑眉毛笑起来了,露出一个瘦了之后才出现的小梨涡,“打听得挺清楚啊。”

她哥:……行。反应过来了。老子忍。(颤抖握拳.gif)

59那都是我想知道的事

徐意丛本来绷着小脸,长头发拢在小耳朵后面,凶巴巴的样子,闻言却一挑眉毛笑起来了,露出一个瘦了之后才出现的小梨涡,“打听得挺清楚啊。”

徐桓司大概看出她来者不善了,但只是看了看手表,“两点了。倒时差?”

徐意丛站在门口,摇摇头,说:“我特地改签,早回来一天。我等你呢。”

她这副样子就像动画片里的病娇似的,还是老样子,咬定青山不放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徐桓司跟她对视了半晌,略显无奈,大概也知道她有备而来,只好放她进去了。

房间里只开着台灯,其余地方黑魆魆的,徐意丛在沙发上坐下,熟练地抓来一个靠枕压着,终于开始对半年前的事情兴师问罪了,“你那天为什么跟我东拉西扯的?”

徐桓司穿着深蓝的浴袍,头发已经擦得半干,靠在书桌边,脸上有点思索的神情,半晌,终于知道她说的是哪天了。

他那天很会聊天,眼眸明润,透着蛊惑人心的欣喜,甚至让她有种久别重逢的轻飘,那种感觉并不差。可是今天他的回答让徐意丛很不高兴,他看着她凶巴巴的小脸,很平淡地说:“那都是我想知道的事。”

他想知道什么?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徐桓易、外婆、外公、甚至小舅妈,他问谁不行,一定要趁她措手不及的时候问她吗?

徐意丛沉默了半天,慢慢地重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啊?我不就是失恋了一次吗?谁没失恋过?我比别人倒霉,多做了一场手术,你觉得我过不去这个坎了是吗?你想得太多。”

她的语速很慢,说到“手术”的时候,徐桓司突然别过了脸,目光转向黑沉沉的窗帘,下颌线紧绷起来,喉结缓慢地一滚,像吞下了一颗尖利的钉子。

徐意丛不觉得痛快,其实心底一点感觉都没有,预想中扬眉吐气的感觉并没有降临。他这里没关窗,冷风吹得她打了半天哆嗦,又要流鼻涕,所以她打算改天再战。她抽一张纸巾,站起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