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提前?存储清水和牲畜粮草,我支教?岗高三所有家庭已经?完成。”那位老师很明显有备而来,“并且我支教?岗获得了藏獒狗场的帮助,保护高三家庭的牛圈。”
许南珩肃然起敬。
这会开得挺久,乡县支教?岗的情况各有不同,高三老师提出的想法最多。开到最后?大家口干舌燥,许南珩这排的开水壶都续了两?拨了。许南珩也提出了村庄初三学生的难点,他挺大胆的,他直接提出在即将到来的寒假里,村庄初三进?行灵活性补课。
也就?是?谁家活干完了,他到谁家去,检查作业,巩固知识点,讲错题。
从市中学出来,天早早地暗了。
许南珩好久没开过这么硬核的会议,到最后?跟吵架似的,主任在上边舌战群儒,他们不管不顾,总之大家这趟都是?同一个目标,加大作业量、课程量,缩短假期,以及寻求主任的帮助。
主任会进?一步调配各个县村的老师进?行教?育援助,许南珩这边为村庄争取到了一位县初中的生物老师每周过去,以减轻索朗老师的负担。
许南珩从学校出来后?先看了一下微信消息,方识攸没发消息过来,说?明他还没下手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支教?岗的老师们先后?从市中学出来,几位老师赞许着那位直接站起来提要求的老师,成功将寒假缩短了好几天。
许南珩与人群比较远,他出来之后?直接走去人行道路灯下的垃圾桶旁边,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根,就?站在垃圾桶旁点上了。
没成想人群慢慢地朝他这儿移动?了。
“哎那边那位老师!”有人朝许南珩叫了一声,“老师!”
许南珩夹下烟,略带迷惘:“我?”
“对。”那人说?,“过两?条街有个酒吧,我们一块喝点儿吧!你是?哪个支教?岗的?我记得是?初三吧?”
许南珩笑着摇摇头:“啊,不了不了,你们去σw.zλ.吧,我还等?朋友。”
“哎呀,不喝酒!”那人又笑着说?,“就?是?聊一聊,大家交流一下心得,哦对了,再聊聊中考题高考题!”
听到这,许南珩心动?了。
押题这事?儿在北京本校向来是?资历老成的教?师来,且他们浸淫多年,眼光毒辣。本校有位姓桑的老教?师,押题那叫一个恐怖如斯。
而押题需要灵感也需要推敲,人多力量大嘛。许南珩一手捏着手机一手夹着烟,顿了顿:“那、那好。”
这是?他最后?一根烟,刚抽没两?口就?痛心地摁灭了,没辙,掸了掸衣服,担心落了烟灰,跟上了大家。
大家从全国各地过来,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能从容应对,一行十几人走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许南珩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多听多看。
自然,话题中心是?在会议上直接站起来的那位老师,她姓蒋,没说?从哪儿来,一路上都在教?其他人怎么了解当地资源。譬如她求助的藏獒狗场的老板,狗场老板不要钱,她就?承诺高考结束后?辅导狗场老板家小学的儿女们。
大家纷纷表示很合理?,这边虽说?是?贫困地区,但钱是?能赚到的,比起金钱,贫困地区的人们更向往得不到的、更实?质的价值。
酒吧在一家面馆边上,挨着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先进?了面馆稍微吃了一口,然后?出来进?到旁边酒吧。
市区年轻人晚上来喝酒的不少,有当地人也有游客。吧台的调酒师是?藏族大哥,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之一,笑眯眯的。酒吧里很暖和,调酒师穿件短袖,shake的时候上臂肌肉相当有力,偏黑的皮肤绷得都能看见青筋。
酒吧的照明其实?挺充足,没有刻意营造暧昧的光影,音乐不那么吵,客人们能够在正常音量下交流。
有姑娘大大方方地夸调酒师肌肉练得真大,询问能不能去吧台里合影。许南珩却恍惚间感觉完全比不上洗完澡出来的方识攸,方识攸的肌肉在富有力量感的同时更加漂亮,无论是?线条还是?形状。
支教?老师们在长桌面对面坐了两?排,有的喝酒了有的喝饮料。
许南珩要了杯无糖可乐,叼着吸管听大家聊天。大部分?人都有支教?经?验,讲了些许南珩很受用的东西,他都暗暗记下。然后?有人掏出了iPad来开始聊题,许南珩想凑过去看,但有点挤不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假期就?是?假期,随着左右桌快乐的欢呼声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年轻人昂扬地喊着“干杯”,终于他们之间也有人提出,要不共同举杯祝贺支教?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许南珩本来不想喝,结果贡嘎县支教?岗蒋老师直接大手一挥,相当潇洒地朝调酒师扬了扬下巴,说?了句每人一shot龙舌兰,她请了。
调酒师表示收到,并询问anejo陈年龙舌兰可不可以,口感更好。
蒋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
蒋老师请完酒,又有老师站起来请了所有人,许南珩自然随了大流,也请了每人一杯。这么一轮接这一轮,许南珩早就?招架不住了,他不晓得是?自己酒量不行还是?这群老师实?在太能喝。
总之,等?方识攸过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迷糊了。
到酒吧前?他给?方识攸发了定?位,其实?许老师对自己的酒量不太了解,他不喝酒,偶尔陪姥爷喝点儿也就?那么几口,更多的是?唠嗑。这回主要是?气氛他挺喜欢,不是?应酬聚餐,也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就?是?天南海北的陌生老师一起放松一下。
方识攸手扶在他后?背,先跟其他老师微笑点头打了招呼。其他人倒还好,看着没喝太多,许南珩就?比较明显在强撑着。
后?脊感受到方识攸的掌心后?,他紧绷着的、维持理?智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软绵绵地笑着,喊他:“方大夫。”
“嗳,许老师。”方识攸像从前?很多次一样回应他。
时间很晚了,许南珩不知道现在几点。酒吧的音乐是?轻盈的女声在唱“Dont tell me that its bad timing”。
许南珩坐的是?个高脚凳,方识攸几乎是?笼罩住他,他不矮的,但这个姿态和高低差度,他的头刚好在方识攸锁骨边。
方识攸的手术从上午十点多到刚刚才结束,他下手术台后?喝了瓶果汁补充能量,紧接着就?过来酒吧了。
大家听闻他是?援藏医生,说?什么也要整一杯,方识攸只能说?开车过来的,喝不了。顺便?说?把许老师带回去了,这儿不是?正式场合,但先离席,方识攸还是?说?了句不好意思。
从酒吧出来的瞬间,许南珩哆嗦了一下:“嘶。”
西藏昼夜温差本来就?很大,遑论十月已经?是?初冬。可是?凛冽寒风不仅没把许老师吹清醒,反而贴住了温暖的方大夫。
他像他家胖胖,那只虎斑猫。天一冷,它就?往人衣服里钻。
“走这边。”方识攸怕他摔了,手一直扶在他背上。人行道有几块地砖翘了起来,天黑,许南珩这醉鬼完全不看路,脚下一绊,身型整个歪向前?。
方识攸眼疾手快伸出胳膊兜住他,浑身的酒气,朦胧的眼眸。被绊了一下委屈地看着方识攸,说?:“吓我一跳。”
方识攸心想谁没吓一跳呢,于是?干脆搂住他腰,车就?在人行道边,没几步路了。
“方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