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隋锌声音很轻,但语气笃定:“我现在是没有能跟你抗衡的能力,但是再过五年、十年、十五年,总有一日我可以与你比肩,你不会放开他,我也不会,宁亦连孕育了我的生命,他是我的归宿,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他。”

“我已经以行动表明了决心,您应该清楚,我说的不是空话。”

父子二人仿佛在不着边际的闲聊,隋遇语气平缓,甚至有一丝罕见的温和:“你妈妈很漂亮吧。”

当儿子的自然觉得母亲是最美的,隋锌顺着隋遇的目光看向睡在床上的宁亦连,嘴角抿出矜傲的弧度:“不论他长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妈妈,我对他的感情不是那么肤浅的浮于外表,他吸引我的是亲情间与生俱来的纽带。”

被暗讽肤浅的隋遇不以为忤,提及到他们的十七岁:“我爱的是他的灵魂。”

言语间比隋锌更为傲气,那确实是一段值得妒忌的往昔。

“所以你后悔当年强奸他吗?”

隋遇拿烟的手撑在眉骨上,投下一片深邃的阴影,短暂的停顿过后,斯文地答道:“后悔用错了立场。”

当年还是太年轻,铸成过错后迫不及待的想将打上标记的宝物拖回巢穴而认领了过失。他应该按下这个悬念,以拯救者的姿态出场,让雨夜里的真凶永远变成一个有威慑性的寓言,给予宁亦连圆满的爱护,他们会因此减少无数横生的波折,也就不需要一把双刃剑来将彼此钉在一起。

“加害并非我本意,隐去不必要的节点,只让他知道我救了他就够了。”这想法很脏,隋遇并不愿让宁亦连自认为失身他人,即使是由他打造出的谎言,可如若能按下年轻盛气,铺开缓冲的余地,即便过后坦言真相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清算。

隋锌竟是赞同的,并替自己的父亲感到可惜。

“可惜我已经出生了。宁亦连爱我,从他对我自称妈妈开始,他的心里就有我的位置。”

隋遇曾冠冕堂皇的指责隋锌的介入:宁亦连原本就很幸福,你该承认的是你的利己,妄图和与你无关的幸福牵上关系,求得一点恩赐施舍。

他能读懂隋锌,是因为他也抱有这样的心思。

两个暴徒半斤八两,谁都不比谁清高,偏要争个轻重缓急。

隋遇不悦地打断道:“宁亦连更爱我。”

意气风发的少年眉眼轻扬着,不服输地放言:“那您最好更用心的待他,守住这份占比。”

交谈的最后,隋锌望着自己的父亲,低不可闻地说道:“我的命也是你给的――爸爸,我也是你唯一的血亲啊。”

是啊,他们也是父子。

隋遇将对幻觉中的自己嘱咐过无数遍的话交给了隋锌。

“照顾好他。”

伴随着关门的轻响,一根烟刚好抽到尽头。

缭绕着烟草气息的手指在宁亦连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起来,别装睡了。”

宁亦连睁开眼,笑出了脸颊上的梨涡。

他从安静的趴卧中用手肘支起脊背,一拢散下的头发,隋遇将手向他唇边贴了一下,宁亦连自然地含上带有濡湿咬痕的烟蒂,吸掉最后一口烟,即将燃尽的滤芯温度灼灼,呛口的热烫感一直流进喉咙深处,宁亦连仰起脖颈,鼻梁上娆红色的小痣轻轻浮动,好似落了一点不灭的火星。

“什么时候醒的?”隋遇嗓音微沉,换了种问法,“什么时候知道我回来的,在我掐你脖子的时候,还是吻你的时候?”

宁亦连温吞地眨了下睫毛,笑得有些肆意:“在你让我闭眼的时候。”

隋遇每次出差回来都会为宁亦连带礼物。

宁亦连空口拆礼物,猜测道:“是树莓酒吗,不是的话酒柜里那些瓶瓶罐罐也行,我想喝一点。”

“刚才已经送给你了,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适当的隐瞒确实很有必要不是吗?

宁亦连是什么时候知道隋遇回来的――在他对着隋锌唤出隋遇名字之前,开启远光的车灯映亮窗户时就在他的眼前晃出了一抹穿透性的亮色。

而他也将永远隐瞒这句清醒时的假装。

今年的中秋与国庆假期相连,课业繁重的高三也迎来了减压小长假,假期的前一天,一些视学校为监牢的无聊分子就青春期激素紊乱的闹哄了起来,就连隋锌所在的实验班氛围也轻松不少,平时卷成一团埋头学习的人三五聚在一起,讨论起这次周考各学科的大题。

清凉的风从教室开启的门窗间一吹一过,携着书本的油墨味,一部分被往来的学生冲得四散,一部分不知飘去了哪里。

大课间,隋锌仰靠在椅背上,将一本习题册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动笔写下正确答案,然后迷惑行为的在答案的后面画了个爱心。

与他同班的蒋才哎呦喂一声怪叫,不晓得被哪本古早言情文的老管家给魂穿了,搞怪地揶揄地道:“老奴真是好久没看到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谈恋爱了?”

“谁问你了。”蒋才切了一声,见对方神色晏意,舌头打结道,“不是哥们儿,你真谈了啊??”

蒋才有品地八卦道:“跟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学习怎么样,你可是我们校高考状元的预备役,恋爱虽好可别耽误成绩了。”

隋锌有权保持沉默,但又忍不住显摆,“我们之间没有这些复杂的顾虑,是很纯粹的感情。”

蒋才听了直摇头。

“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艾金金转校了。”

蒋才有些唏嘘地提起:“在你休学的那段时间,不知哪个缺德的为了竞选文娱部部长,造她怀孕流产的黄谣,越传越离谱,还把你也给搅和进去了,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休学,金金暑假那会儿我见她还挺抑郁的,后来亲自公布酒店监控记录澄清了这些事。”

发帖的配文是:“被人渣占便宜就跟走路上踩到狗屎摔倒了一样,除了恶心点,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隋锌暗笑着赞同,认为很有道理。

文娱部部长的职位艾金金本来要竞争到底的,她的父亲嫌丢人,为她办理了转学,但她离开的落落大方。

“她让我替你道一句不好意思,之前那事跟你是误会,至于我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你――”

隋锌头也不抬地转着一个高阶魔方,将魔方的各个面依次扭成心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