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脸嘲笑道:“梁京淮教得不行么。”
顿了顿他问:“要不要我给你补课?”
司嘉侧头看他,输液室明亮的光线映着他,外套脱在手边,身上只穿件灰色卫衣,眉眼骄矜,呼之欲出的少年感。
但两秒,她摇头,“不用了。”
陈迟颂也不以为意,在试卷上写下最后的答案,然后说:“你先别急着拒绝我。”
晚上九点,最后一滴药水顺着针管流尽,陈迟颂叫护士拔针,司嘉按着止血的棉球,两人一起下楼,在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又碰见了昨天的那个年轻护士,那瞬间她连哈欠都不打了,眼睛里冒着在追连续剧般的光。
司嘉失笑,微微斜额,算是朝她打了个招呼。
陈迟颂却脚步一顿,让司嘉等他一下,说完他径直朝那个护士走,隔着两米,他声音压得低,司嘉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指了指护士的手机,那护士先是愣了下,然后面露抱歉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司嘉没忍住问。
陈迟颂在打车,头也没抬地回:“没事,就是她拍了一张我们两个的照片,发网上了。”
这回换司嘉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正好刷到。”
“哦。”
九点半,陈迟颂把司嘉送到家。
九点五十,出租车在天隽墅门口的一家便利店停下,那时雪已经停了,只是路还潮着,空气里有股湿冷。
陈迟颂进店买了包烟和打火机,他结完账出来的时候被人叫住。回头,看清来人,拆烟的动作没停,“你下晚自习了啊。”
梁京淮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开始的?”
塑料薄膜被撕开,陈迟颂抖出一根,问他要不要。
梁京淮摇头。
陈迟颂就笑笑,打火机咔嚓一声响,他叼着烟拢火去点,“挺久了。”
“不是,我是问你喜欢司嘉这事。”
陈迟颂吐烟的动作一滞,他偏头看向梁京淮,“你说这事啊。”
烟雾在下一秒散开,“比你早大半年。”
梁京淮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消化了几秒眉头皱起来,“高二刚开学?”
“差不多,”两人就站在便利店门口,这个点,路边没什么人,只有昏黄路灯在地面投下的影子,陈迟颂说着掸了掸烟灰,“虽然她好像先对你有意思。”
“我克制过,但没用。”
“所以也别跟我来讲先来后到,梁京淮,是你自己把一手好牌玩崩的,我提醒过你,她最讨厌别人利用她。”
梁京淮听着,垂落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陈迟颂。”
陈迟颂撩起眼皮看他,“嗯?”
“那我劝你最好也记住这句话,她最讨厌别人利用她。”
16 ? 霓虹
◎结果是你一次又一次把她推给我的。◎
烟灰在风中蓄了很长一段。
四目相对, 两人个子都高,不存在谁俯视谁,是陈迟颂先偏头笑了笑, 又慢条斯理地掸一记烟灰,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那我该操心什么?”梁京淮仍旧沉声说着, 眉目不见波澜,却又突然间朝着陈迟颂挥了一拳,陈迟颂毫无防备, 手里的烟没拿住, 烟头朝下,灰烬瞬间呲啦一声湮灭在了满地雪水里。
陈迟颂被打得后退一步, 手在墙上撑了下才稳住身体, 弯腰缓了两秒,他侧头看向梁京淮。
“篮球联赛那天, 她被年级主任抓到玩的手机,是你的, 是不是。”
虽然听起来是一句问句,但字字笃定。
陈迟颂闻言甩了甩手,站起身,“你知道了?”
却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慌张, 甚至眼里还有笑。
“我问你是不是?”
“明知故问挺没意思的。”
就这一句,梁京淮两步逼到陈迟颂面前,抓起他的领口, 一向自持的冷淡都崩坏, 他哑声吼道:“陈迟颂, 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也是到这时, 陈迟颂面上所有的笑, 所有的漫不经心瞬间收住了,脾气开始上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冷声反问:“我没有吗?”
“如果她喜欢的是别人,那她的墙角我分分钟能撬掉,还能撬得别人心服口服,你信不信?”陈迟颂同样拎着梁京淮的衣领,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风呼啸着,“可偏偏是你,梁京淮,我以为她喜欢你,所以我可以忍,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结果是你一次又一次把她推给我的。”
不远处便利店的门开了又关,进出那人匆匆看了眼这边一触即发的对峙局面,以为撞见了什么寻仇场面,吓得落荒而走。
“她有几次拍摄结束一个人回家,你知不知道有变态粉丝跟过她?她体质差,去年这个时候,也生过病,你又知不知道?”
两个问题抛出来,陈迟颂猛地松手,剑拔弩张的那根弦随之断掉,却依然抽得人生疼,他说最后一句:“你不在乎的人,我在乎。”
说完,他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