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开门,书生便弃了一旁搀他的小厮,转压在面前人身上,怨他这门开得恁晚,许是真真的酒气冲头,话语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委屈,哪里像是在同几月未见的人说话。
那小厮嘱书生明日丞相还要见他,莫误了时辰。书生不耐地将头埋在元元颈上催促那人快走,那人便又朝元元陪笑,一面说着叨扰一面几步就退跑了,拦也未来得及拦。
书生如今高了他不少,又很放心地将自己的重量压上来,元元是怎么也推不开走不动,闻到他一身的酒臭,很不喜欢。
将军见着这幅景象早气得甩袖回屋捏碎了两只杯子,直在床前来回踱步,只觉心中绞痛。
元元暂不想同书生说话,书生絮叨问他这段时日怎不来找他,他不答,问他知不知道今日放榜,他还是不应。小心朝将军那边看去,那处却已是没人了。
书生自讨了没趣,知他念着里头的人,心中酸涩,脑袋昏涨,只偏头描摹他的模样,又紧盯着他唇瓣和脖颈瞧无甚痕迹。
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不想进屋同里头的人相对,只扎在原地,任由元元怎么推也不动。
元元艰难地扶着这摇摇晃晃而不自知的醉汉,被逼红眼,指着一侧还未阖上的门闷闷道:“这门还开着,你要走便走,赖着我做什么。”
书生愣了好一会儿,转将人搂紧了,喃喃应:“头好晕,走不动,哥哥收了我罢。”
好容易将书生扶进屋里,地上明明白白摔了尖锐瓷片,床上也清清楚楚坐了个人。
油灯烧了半夜,将灭未灭,三人的面容都不甚明晰。
书生咬紧了牙关不去瞧,头疼得愈发厉害,更贴紧了元元,“哥哥,你睡哪啊?”
将军倒稍稍从滔天的怒火中冷静下来了,冷哼一声,躺倒在床上,阖上眼,似是厌弃,看也不再看他们,一旁却留了个空位出来。
元元到底忐忑,此时他自然做什么都不对。小小一张床,一间房,怎么挤得下三个人。
他们三在窄窄一间屋里,离得愈发近,只越显得房屋逼仄。
书生只以为他要同元元一齐打地铺,心中一时是难掩的欣喜一时又是觉得陆戚这人甚无脸皮,晕乎乎贴着元元侧脸摩挲。
元元费力地将书生放倒在床枕上,小心翼翼瞧将军那侧动静。
将军只觉身旁轻陷了下去,虽仍在暗暗磨牙,但想得今晚能有温香软玉入怀,他竟偏又释怀许多。
元元呆呆看了会儿并肩而卧的两人,扫见书生鞋也未脱,正要过去替他脱了,书生便觉出不对来,睁了眼迷蒙地喊元元,就只这么一句,这醉鬼便就彻底昏睡过去。
将军惊得立时坐起了身,正同元元一双泪眼相对。
他低咒一声,黑着脸跳下床,再不能忍,将他强搂了压在床下,狠狠撕咬起他两片唇瓣。元元踢打的那点力气于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更何况到后头这人便只顾哭了。
将军扣着元元一双手腕,凶他,若他再挣动,便将他办了了事。又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只能继续含咬上他那片唇瓣堵了那哭声。
元元不喜欢将军这样,尤其现下床上还躺着书生。将军显然也意识到他的排斥,不甘地将他松开,只是哄劝。
元元背过身去,双肩颤着,实在疲累,一点点止了哭声,睡去,又重被将军收进怀里。
书生被鸡鸣闹醒,睁眼时只觉浑身酸痛,头疼不已。他隐约记得昨晚见了元元的,四下一扫,见着床下紧贴在一块的二人,神色霎时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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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外头天只半亮,为将元元看清,书生硬是挤到了床下。见着将军紧扣在他腰间的手,又见着元元皱着的眉,他咬牙切齿,心中再次咒骂起陆戚来。
眼不见为净。书生利落地将床上被褥扯下盖在了他同元元身上,蒙过两人头去,将他手引至自己腰间,贴近了他,这才有些许满足。
离得近了,双眼就粘他身上似的再移不开,唇贴着唇磨。将他手压到自己胸口前,里头一下一下撞得厉害,静不下来。
书生昨儿个应酬了一日,现下瞧眼前人瞧了半晌,难得心安,不过多久,便又睡熟过去。
元元要起早去铺里,醒时已是误了时辰,哪想得前后皆有人堵着,睡出一身热汗,稍动一动都不甚容易。
他又惊又骇,无声叹息,勉强将手从书生那处收回来,又想挣出将军怀里。
小心试了许久,也只是让几个人的距离愈发近。元元脑袋探出来,满额的汗,不敢真扰醒了另两位,怕免不了又要闹一番。
可他左瞧是书生,右瞧是将军,要待得三人一同醒来,只会更加尴尬的。思及此,他顿时就只想消失在原地,躲得远远的方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元元愈加清醒,另两位也不约而同地有所动作,将他往自己怀里揽,凑得他愈发近,触到旁人也毫无意识。
元元再呆不下去,强挣着起身,也不管会不会把那两位闹醒了,迅速穿衣洗漱就出了门。
啊今帮他爹收摊回了家,手上正拿着个弹弓出来逛。路过元元家,正奇怪门户怎么大敞着,就见昨晚那贼人黑着脸整着衣衫从里屋气冲冲出了来。
啊今睁大了眼,死死瞪着他背影。那贼人大概懒得理他,头也不回,脚下生风,几步便没了影。
他犹还愣着神,又见里头出来个的男人,很白,生得清秀,脸上犹带怒意,竟也衣衫不整的。许是他将人盯得久了,那男人冷瞥了他一眼,兀自瞧过天色,将门阖上方踱步离开。
他回过神,吓得立即跑去了元元那处。人还喘着气,就等不及地断断续续将自己看到的都给说了。
元元低着头正吃包子,含糊嗯了几声,说他知道,又问啊今要不要吃。
“我、我吃过早饭了。”啊今瘫坐在一旁应,“昨晚”
“猪肉馅,可香了。”元元忙从油纸上拿了个大的塞进啊今嘴里,又给他擦掉一旁漏出来的热油,“慢着吃。”
“唔!”啊今苦皱着脸,舌尖被烫着了,元元又急得给他倒茶水。
好容易将这小孩糊弄过去,元元傍晚回去见着家里没人方放松下来,将门窗都锁得死紧,转去了啊今家吃饭。
书生和将军两人今儿一同都在丞相府里议事,见了彼此脸色都好不起来。丞相知道将军身边的人走了,便有意想缓和两人关系。
只这两位着实是打心眼里不听劝的,彼此不理睬已是常态。若是同论起朝堂事,说不了几句便要互相讥讽起来,往往不多久便脱离了所论之事,别人听来真是一头雾水,到底也论不出个结果。
丞相被他们气得厉害,便让他们通通闭嘴,嘱他们自去拿笔写了呈上来给他看,只让其他人留下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