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苏燕也不知道自己被按在一棵什么树上,总之树皮糙得很,磨得她后背胸口都火辣辣地疼,又因为羞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徐墨怀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勉强有了丁点良心,将外袍套在了她身上,让她不至于被磨得满背是血。

然而他发狠地侵占,还是让苏燕无力招架,身子不断地往下滑,扶着树也无法站稳,最后是被他抱着架着才能勉强稳住。他并不感到餍足,似乎非要听到苏燕忍不住叫出声才肯罢休,在他眼中似乎没了羞耻心这种东西,一门心思只想叫苏燕屈服,无论是哪一方面。

衣衫被踩在脚底,碾得又脏又皱。徐墨怀退开身,掏出帕子给她擦干净,苏燕的腿微微发颤,扶着树缓慢地蹲下,将衣衫上的土灰抖了抖。

徐墨怀慢条斯理系好衣带,除了衣襟微皱以外看不出半点异样。

他见苏燕抱着脏乱的衣衫似乎还要拿回去穿,淡声道:“带回去做什么?”

苏燕没有抬头看他,语气显得十分疲倦:“每个人只有两套秋衣,我还要换着穿。”

徐墨怀摸了摸她的脸颊,俯身说道:“燕娘,你若是现在认错,朕便不计较了,只有这一次。”

他等了一会儿,苏燕没有回答他的话。

随着苏燕的沉默越久,徐墨怀的面色也越来越沉。到最后,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却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愤恨感。

而后不等苏燕起身,他便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夜风微凉,苏燕身上只剩单薄的里衣,上面还沾着些污渍,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回去会不会撞见哪个婢女。想了想,她还是把脏衣裳套上,捡起地上的木桶勉强站起身。

虽然此刻腰腿酸痛,她也不得不去打水沐浴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同院的侍女也不知又摊上了什么活,仍旧没有回到屋子里。一直等她水都烧好了,正在往木盆里倒,两个侍女愤愤不平地抱怨着进了屋。给苏燕控诉管事的发闲疯,大晚上还不消停,将他们都安排着去清扫北苑的旧楼,唯独苏燕运气好被漏了。

她听着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两个婢女都累得不成样子,草草洗漱一番便去睡了。

苏燕隔着一个帘子,还在磨磨蹭蹭地擦洗,她将腿上腰上都给擦干净了,擦到皮肤都泛了红才停下。

青環苑豢养了一堆珍禽异兽,其中不乏越鸟一类的飞禽。

越鸟虽美貌,园子却极难打理,时日久了各类鸟粪堆积起来,走近了便是一阵恶臭。

苏燕等人被安排着去清扫,个个都是苦不堪言。苏燕还稍微好些,从前羊圈里的味道也不好闻,她都习惯了,现在再做这种事反而十分熟悉。

等她打扫完自己的那处园子,立刻去沐浴换衣裳。等她都收整完了还没休息,又被管事的叫去前庭侍奉。

他边走还边嘱咐苏燕:“要不是见你生得有几分姿色,手脚也还算麻利,这事是万万不会落到你头上的。来的人是主子的亲侄子,每次来都捎带几个王孙公子,虽然爱胡闹了些却也算有分寸,你离着远点,只管倒酒上菜,切莫多说话惹得他们不高兴。”

苏燕应了,跟着其余人一起去侍奉。

青環苑效仿前朝圣贤风雅,引曲水以流觞,特意造了这么一处宝地。苏燕见到一群衣着华贵的郎君边喝酒边侃侃而谈,随手将名贵的酒水倒入溪流中,最后玩到兴处,还解下腰间玉佩朝水里丢,争着谁丢出来的声音最好听。

金银玉石落入淙淙流水,直教苏燕大开眼界。

王孙公卿与平民百姓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可以随意挥霍浪费,不用为饥寒所奔走,再贵重的东西都能丢到水里,只为听个响声。而苏燕小时候却饿到头昏目眩,在她阿娘死后差点就沦落到上街乞讨的地步。

更不用提长安这样繁华,街上却也时不时会出现因饥寒而死的人。

分明都是人,命却有着贵贱之分。

苏燕看到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荒诞到不像是真的,联想到自己的贱籍,心中愈发闷闷不乐。

她正出神地想着,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她的一个同伴被推搡到了溪流中,浑身湿透地浸在水里,呛了几口水立刻慌忙无措地要爬起来,几个年轻的郎君则看着她的模样放肆大笑。

“要我说,属这小娘子的落水声最悦耳。”

苏燕哑然地望着眼前一切,而她的同伴瑟瑟发抖地爬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第一反应先去给他们跪下认错。

第41章

苏燕望着眼前一群放肆大笑,欺辱侍女来取乐的人,心中更觉得凄凉。眼前这些人生于高门贵宦,即便他们奢靡浪费,不在乎黎民百姓的疾苦,日后也能做大官。

而反观周胥,是没落士族的后人,家中尚有藏书与存银,比起更多真正出身寒门的学子不知要好上多少。而他们纵有一身才华,也不得靠着攀上望族才能被举荐,在朝中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不仅难以完成抱负,更要维护望族的地位。

他们就是在为这样的人写文章,攀附着这样一群人吗?

苏燕心中有一种无力的愤怒,只能紧攥着拳头无可奈何。紧接着他们似乎找到了乐趣,顺手拉着身旁的侍女就要往水里推,苏燕也没有幸免于难。

等浑身湿透,从冰冷的水里爬起来,苏燕唇色都冷到发白,水淋淋地站在一边服侍,和其他同伴一样,风一吹便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等宴上酒水饮罢,他们又要换更好的酒,苏燕跟着同样浑身湿透的碧荷去温酒。

二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愤怒。

苏燕拧了把袖子,叹气道:“这长安的贵人都是这副模样吗?”

碧荷无奈道:“也不都是这样的,但无论哪家出来的王孙公子,都与我们这样的婢子不同。今日还算轻的,娘子就别计较了……”

她听着碧荷的话,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掀开酒壶朝里面啐了几口。

碧荷见了,也照着她的模样朝里啐了两口,将酒壶摇一摇,好似这样心中便能好受些。

等苏燕拿着酒回去,他们几个继续喝酒快活,一直等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将宴上欢快的气氛打破。

林照气势汹汹地走入,精确地找到了弟弟的位置,阴森着脸说:“还不快给我起来。”

方才还酒至正酣飘飘然的小郎君,立刻像是被兜头浇了瓢凉水,一个激灵站起身,缩着脖子站在林照身前。而其他人对林照也有几分惧怕,对方分明是同辈,却因为才能突出,一向是世家子弟的楷模,年纪轻轻就与他们的父亲共事,谁也不敢惹得林照不满,一时间七歪八倒的人都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地等着林照发话。

林照扫了眼周围因为穿着湿衣而发抖的侍女,严厉道:“不成体统,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就是教你们这样磋磨几个女子的吗?”

林照发脾气,纵使有人心里不服,也不敢跟他顶撞。

“现在去给她们赔罪,赔罪完立刻散了。”

到底都是望族出身,虽然因林照与他们父亲共事,心中对他有几分忌惮,却也不愿意为了他一句话和一群无关紧要的侍女们认错,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