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得不到我要的爱。她则连觉都不能睡。
明明她把谁都不要看的用户手册认真读到竟然找出了个帮忙做任务的好方法,可是也要我先进梦里再说。她却总是睡不着,那么难过的样子,不是为她自己,是对我愧疚极了:“虽然再晚些应该总归会睡着的……但是入睡这么晚、睡眠时间短,太影响你做任务了。”
“安眠药能买到吗?”我也就顺嘴一提。
她的表情忽然好像裂开了,而裂缝通向一个很深很黑很糟糕的地方。
我以为只有我的过去有那种地方。她上辈子也算精英成功人士,也会怕得像一个小孩子被丢在外面找不到家吗?
可精英就是精英。她都怕成这样了,也没有痛哭耍赖撩挑子,而是努力控制着自己,不但不崩溃,还要想办法从裂缝里爬出来,要向我道歉、要想办法怎样克服她的困难帮我们完成任务,这么负责的样子
就看得我好烦!
烦到我伸手就把她的脑袋呼噜了一下,说不想睡就不睡了!咱爱干嘛干嘛。
她睁大眼睛,说:哎?可是任务……
任务去它个球!责任感是什么我几辈子都没有过这种东西还不是活得……啊还不是死得也理直气壮的。
我说:嗐,不就是当影后嘛?大佬啊反正你很厉害,就做你自己爱做的事,等赚了钱之后把电影节都买下来,给自己发个奖,不也算影后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宿主呆了呆,笑起来,并没有说什么。
“你最爱做什么啊?”我问。
“我最爱做的……有很多,到后来,也不能做了。也都不是什么能赚钱的事。在死之前,倒是学了打鼓,不算特别高明,只是入个门。”她轻轻用手在床单上打给我听。
节奏很好听啊,我也想学。
她倚着枕头,一点点教我,听我打,再纠正我,眼皮慢慢垂了下来。
数据流发生变化。
大剧场的灯光亮了起来。
她睡着了。
0003 03 挥手斩人头
我是从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中醒过来的。
我一动,立刻有一张椅子向我招呼过来。
嗯,新人玩家,就是冲动。
当然也不能怪他。毕竟刚进入剧本时所有玩家用的都是自己原本的形象。我是个系统,跟宿主交流时虽然可以纯意识、不露脸,但在剧本里跟别的玩家碰面时总不能也只走意识流,所以展现的是生前资料。
对,我成为系统之前,是个人。用的就是我作为人的形象。
很不幸主系统不知道太懒还是怎样,用的是我见着它时候的形象,也就是刚死的时候。
也许你已经意识到了,我死的样子并不太安详。
主系统还算有点良知,算是把我稍微修复了一下,也就是不再脑袋破开、脑浆喷薄,四肢也扭曲……整体来说就是恢复成了具还能正常使用的身体,不至于全身糊满马赛克才能在八点档登场。
但是它没有给我洗衣服、更别提泡澡洗香香。
我从上到下从发梢到裤脚该红的红该黑的黑。
就很糟糕。
满房间的玩家被区区一个新手任务吓得鸡飞狗叫上蹿下跳时,都尽量远着我,仿佛我是块臭狗屎般。我一动弹,一个头髪五彩斑斓如锦鸡毛的小年轻就指着我喊:“啊诈尸了!”
一个肌肉男抄起椅子抡向我。
我出溜到桌子底下躲开,言简意赅两句话:
“自己人,别打。
“目前状况是?”
目前是上世纪的报社房间里,有不露面的鬼扯足了嗓子在尖叫,吓得玩家们心胆俱裂,门窗都是摆设、出不去的。为了开窗,有个尖指甲姑娘把指甲都挠掉了,现在指头还在淌血。
这鬼也不是光会尖叫。它有攻击力的。刚刚肌肉男碰了饼干筒。鬼尖叫:“别喫!不然,不然”
肌肉男不信邪,拿起饼干放到嘴边,倒也没真咬,只是想试试“不然”会怎样。
鬼没让他失望。伴着“坏孩子”的尖叫,空中无形的针线缝起他的嘴,哪怕他挣扎拍打,也躲不开。
玩家们所以才恐惧到抓狂,而鬼哭声也越来越响,吵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闭嘴!”我忍不住吼了一声。
万籁俱寂。
刚刚高分贝全立体的鬼哭狼嚎之后,忽如其来的寂静反而让人不适应。玩家们瞬间都很沉默,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么吼一声,鬼就真能停下来。
这是新手局,本来就应该简单啊!而且我看过数据,这一队里还夹进了一个大德。
能进梦中剧场的人,是精神力特别强的、运气特别牛的、以及做了特别大的好事或者坏事的。大德就是做了特别大好事的人,被主系统选进来,希望能给予奖励的。所以迎接大德的新手关,应该会特别善良、很好通关才对。
这个队伍,开局六个人,三男三女,现在只剩五个人。大德已经通关走了。
她是一名早生华髪的女性,一到这个房间就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说似曾相识。从房间的报纸资料上发现这儿果然是储前县。以前她来采访过的。她找到放已出版报纸的档案柜,翻到她采访时的日期,唔,从那期报纸里就掉出了报名表。
表格让大家填站队与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