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进云层之中,隐约透出几分朦胧的凉意。

“我等正有此意。”苏邦国点头。

这个梧桐山庄,枉他见它三番四次夺了他的面子,他都可以视而不顾,可如今倒好,竟然敢将他戏耍于鼓掌之中!

倘若再放虎归山,恐怕自己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了。

夜色深沉,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从枝梢上飞去,无人看到的,一滩又一滩的黑影,如同墨水一般晕散开来,最后将梧桐山庄给团团包围。

一群凶手悄摸逼近梧桐山庄。他们打算夜袭杀人,再放把火将山庄连同证据一同烧毁。

为首之人正是苏婉与沈砚,他们躲在黑夜之中,皆是头戴面纱。

便等时机合适就一拥而上。

与此同时,安长宁等人也早已经命人将刚刚宴会上的所有人都送回去了,收拾完了府中所有的物件。但不知为何她心下总觉得有几分不安宁。

“娘亲,你为何还不睡?”

安文翰已经睡了一觉了,梦中被尿意憋醒,起身之时便看见娘坐在书桌旁,温柔的烛火映照出她和善的容颜,就懂事的凑上前来问道。

窗户没关严。

一缕冷风从外面飘了进来,安长宁抬眸看着外边的天,只见月色朦胧,星星都没有,叫人心头无端生出一股凄凉之感。

“娘不困,你要困就先睡吧。”她说完这话,盛书君便从门外走来,他浓眉一簇,带着几分冷意,“你也觉察到了不对劲,所以毫无困意对吧?”

“你发现了什么?”安长宁抬眸望着他,此刻安文翰已经小解完成,揉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把头埋到了她的怀里,感受着母亲怀中的馨香,不多时小眼睛又黏到了一起。

盛书君走到妻儿身边,粗糙的大手抚过儿子汗湿的额头,目光却警惕地扫向窗外:“山庄太静了,连虫鸣都没有。不仅如此,我还感觉到了杀气。”

身为习武之人,敏锐的第六感,是必备的。

安长宁将熟睡的孩子轻轻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转身时脸色已变得凝重:“我刚才去厨房取水,发现后院的狗不见了。后面我在旁边的菜地里发现了狗的尸体。”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映着担忧。

显然,有人在暗处鬼鬼祟祟搞事。

“报!”

只听一道清朗的嗓音划破夜空。

一个护卫急匆匆跑来,在门外压低声音,“老爷,庄外发现可疑人影,至少百余人,正向山庄靠近!”

此话已出,两人神色皆是一变。

盛书君脸色一沉:“派人快马去县衙报官。其余人,准备迎敌。”他转向妻子,声音立刻柔和下来,“长宁,带着康康和账册,从地窖密道走。”

安长宁摇头,握住丈夫的手腕,眉中带着几分坚韧:“我们一起走。”

“不行。”盛书君语气坚定,他又何尝不知她的心思,可是如今都留在一起,反倒会被蚁王打尽,倒不如分头走,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必须留下来争取时间。他们若发现所有人都逃了,立刻就会追上来。”他捧住妻子的脸,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语气不容置喙,“你知道密道出口在哪,带着孩子和账册去老槐树那里等我。”

安长宁还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箭矢破空的声响。

“来不及了!”盛书君一把拉开床头暗格,取出一个油布包裹塞进妻子手中,“这是抄录的副本,原件我已经藏好了。快走!”

安长宁咬牙抱起被惊醒的儿子,孩子迷迷糊糊地搂住她的脖子:“娘亲,怎么了?”

“康康乖,我们和爹爹玩躲猫猫。”她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

盛书君俯身亲吻儿子的额头,又深深看了妻子一眼:“一定要小心。”

院外已响起打斗声。安长宁最后看了丈夫一眼,抱着孩子快步走向衣柜后的暗门。

地窖密道阴冷潮湿,安长宁一手抱着儿子,一手举着微弱的油灯。摸索着往前走,此刻的安文翰已经完全清醒,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却懂事地咬着嘴唇不哭出声。

“娘亲,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里,爹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爹爹要拦住坏人,保护我们。”安长宁轻声解释,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娘亲,我害怕……”声音带着哽咽。

“不怕,康康是男子汉了,对不对?”她亲吻孩子的发顶,“记得爹爹教你的吗?遇到危险要怎么做?”

“要……要勇敢。”孩子小声回答。

“对,康康最勇敢了。”安长宁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一阵冷风吹过,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与此同时。

月光如水,黑衣人已经将梧桐山庄团团的包围起来。

盛书君站在山庄正门前,长剑斜指地面,一身杀气凛凛,他身后是二十余名山庄护卫,个个手持兵刃,神情肃穆。

“老爷,他们来了!”一名护卫低声道。

远处树林中,黑影如水般涌出,光是这打头的,足有五六十人,手拿长刀,刀泛着冷光,浑身肃杀之气,尽都是死士!

盛书君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沉声道:“守住大门,别让他们冲进去!”

话音未落,第一波箭雨已呼啸而至!

“举盾!”盛书君大喝一声,同时身形一闪,长剑舞出一片银光,将射向自己的箭矢尽数斩落。

但仍有几名护卫中箭倒地,惨叫声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