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想抓一手屎吗?”

安长宁冷不丁地说道“变成臭小孩了,娘就不要你了。”

安文翰吓得小脸发白,忙不迭地跑到假山下面的小流水里,把手洗干净了,“娘你不要不要康康好不好,康康再也不玩泥巴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一声笑声,“你娘不要你呀,舅舅要你!”

白色衣袍摇曳,离问舟手里拿着山水折扇,缓缓而出,俊秀的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看看这是什么?”他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一个要稻谷编着的蚂蚱。

“哇,是小蚂蚱!”

那文翰见状,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刚想伸手过去拿,就被安长宁一手给拎着后脖领拖回了自己身边,“离问舟,你如今来干什么,莫非又想从我身上压榨些什么东西?”

“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揣测哥哥呢?哥哥又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这次的事情是我无奈…”

离问舟知道她还在怨自己,眼尾耷拉下去,“我也只是想让父皇能多看我几眼。”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安长宁冷哼一声,“你在这御花园里脱光了衣服跑几圈,你父皇能看你许多眼,绝对把你记得深深透透的!”

“妹妹!”离问舟脸色青红交加,“你是一国公主,怎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话!”

“我可不是什么公主,”安长宁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你为了你的仕途,能做出指鹿为马的事,又何故来我面前示好?”

被她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离问舟只觉得心头酸涩痛楚,扯着嘴角苦涩一笑,“小妹,三皇兄我是真的心里有苦,”他凑近几步,将蚂蚱塞到了安文翰手里,“我知道你怨我,但于你而言,你也没有遭受什么苛待呀”他环顾四周,看着御花园里大片盛开的牡丹,“父皇对你多好啊,你想要牡丹花,他就命人连夜从九山上去,将这天山牡丹全都采回来,你想要吃炖鸡,他就变着法子让御膳房的人做了九九八十一种的炖鸡,小妹,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离问舟!”

安长宁简直被他这话气笑了,“你不就是想要仕途,想要皇位吗,那如今要你去当大将军去在军营场上厮杀,你会开心吗?”

“我…”他张了张唇。

“你也不会开心是不是,因为给你的根本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就算他把全天下所有的金银珠宝堆到我的面前,我都不会开心,因为我不需要!”安长宁冷笑,朝他步步紧逼。

“我还以为你能懂这道理,没想到你是个榆木脑袋,就你这样的脑袋,恐怕连给太子哥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丢下这句话,安长宁带着康康扬长而去。

果不其然,听到她将自己与太子作比较,更把自己贬得如尘埃,离问舟脸色就十分难看,宛如是寒冬腊月的冰碴子糊了满脸,面容冷凝。

安长宁最是明白,像他们这样的男人最怕被人瞧不起,但她也是心里气,才会说出这番一番话来,直插离问舟的心尖尖。

哼!

他竟敢如此想自己,那自己也不能让他好受!

安长宁边想边气冲冲地带着安文翰往前走,安文翰拽着那小蚂蚱。也不敢多吭声了,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就在此刻,安长宁忽然抬头之时看到一道人影从御书房走出来,猛地顿住了脚步,虽然隔得很远,可那身形却十分的眼熟。

她嘴唇颤抖。

这这这…

这身影怎么会如此像世子?

当即就拽着孩子追了过去。

然而当安长宁刚到,那男人就已经离开了。

“参见公主殿下!”

“刘公公,先前那人是谁?”安长宁激动地问道,“就是从御书房出来的那个穿着青色衣袍的那位男子,有这么高,头发束起!”她伸手比划着。

刘公公佝偻着腰抬头望着她,“公主说的是太子谋士?先前走的那位就是太子身边的谋士。”

原来是太子的谋士…

安长宁眼里毫不掩饰地失落。

倘若是太子的谋士,那恐怕就不是盛书君了,想来也是,他远在天朝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日后。

“书君兄弟,你可真是好本事!”刘茂被人接到驿站,便马不停蹄地脱信和盛书君见了面,一见面,他便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到,这才短短数日未见,你就已经见到了圣上,我当真没有低估你的本事!”说完他环顾四周,“没想到啊,这么多年没有回京了,这地方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盛书君笑着望着他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多亏了您给我的玉佩,我也才能这么快地见到陛下。”

随后他又问到,为何没有将那小子带上,刘茂这才告诉他,那小子是自己捡来的孩子,五六岁的时候,因为天大旱,那小孩瘦得跟骨架子似的,他于心不忍就将他养在了身边,当自己的孩子。

“再说了,你又不是没去过那地方,鸡鸭鱼狗什么都有,家里怎么能没人,这次啊,我回来啊,就是见见老熟人,等过些日子我就走。”刘茂捋着花白的胡须神采奕奕,“而且那小崽子,现在又想考什么武状元,正愁着要去哪儿报名呢,他走了,我那家又没人看屋子了,我哪里能放心得下我那些鸡苗?”

第605章 我是你舅舅

“哈哈,刘老丈,你可真是个贤惠的男人。”

“可别说这话,我只是兜里太紧了,那些鸡苗苗可是我砍了三天三夜的柴卖掉买回来的我能不看重吗?”

二人说说笑笑,盛书君简单陪他吃了顿接风洗尘宴。便将皇上的意思和他简单说了一番。

“明日你我二人,便一同入宫觐见圣上!”

次日天色清明,空中飘了几分小雨,但是御花园里已经有厨子在忙活了,皇上亲自下令要设宴款待刘茂。

“刘爱卿多年不见,朕一直惦记着你。”皇上起身相迎,亲自为他倒酒。

今日的刘茂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虽是简朴的粗布麻衣,修剪胡须理过头发之后已经没有了山野人的粗犷和穷酸凌乱,反倒是像出鞘的宝剑般沉稳干练。倒是比他先前的样子看上去得年轻二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