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着唇角抬脚朝他走近，微热的气息几乎要扑到面上了。

“刘管家，您再好好瞧瞧我到底是人还是鬼？”说完他还握了握他的手。

感受到了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肌肤触感，刘管家原本还后背冷汗涔涔，此刻反应过来后是欣喜若狂。

他怔怔地望着他，“世子大人，您竟然还活着，苍天有眼啊，您活着真是太好了！”

“刘管家，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与府上众人了。对了，夫人呢？我回来这半天还未见到夫人，夫人去哪里了？”盛书君勾唇，能被人惦记着，这心里便是软绵绵的，甜蜜蜜的。

见他提到夫人，刘管家这眼神惊疑不定，这才看着他说道：“世子妃与小少爷半月之前就被押进了宫里……”

“什么！？”此话一出，盛书君心头一震，拳头也忍不住紧握。

李玄烨听到这话更是担心起了皇后，他上前一步又追问了一句：“那李弘楚可有说是为何要将人给押去皇宫之中，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刘管家没曾想到世子旁边还跟着个胆子这么大的小厮，脸涂得漆黑不说，竟然敢直呼七皇子的名讳。

可他瞧世子都未曾说些什么，他便忍住心头的疑惑，答道：“七殿下并未亲自来，只是让冯公公过来宣了旨，便让世子妃和小公子去了皇宫中，说是要照顾陛下的起居。”

话这般说，那就是并未发现母后的下落。

二人心头有了底，盛书君又让管家将安长宁走之前安排的事情与他交代了一番，便明白在东香苑的女人恐怕就是皇后娘娘了。顾不得许多，二人连忙去了东香苑。

到了门口就见到冯春正守在院子，他看着二人的身影而来，连忙就要起身阻止。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他，那早已死了的世子，把人惊得脸色白了又白，片刻后又是欣喜。

听到动静，里面的皇后便嘎吱一声开了门。

看到外面的人，她眼睛瞬间亮起来了。“皇儿？”

李玄烨望着眼前这个身形瘦削，衣着朴素的妇女，哪里还有半点记忆中母后尊贵凤仪天上的模样，“母后……”

四目相对之间，二人眼眶皆是一阵泛红。

“皇儿啊，母后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皇后颤抖的手抚上李玄烨的脸颊，那眼泪珠子便连成线地往下滚进入了衣衫。

高高耸起的颧骨几乎有些割人的手，她心疼极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这段日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李弘楚那家伙，那畜生啊，他怎么能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母后。”李玄烨摇了摇头，“母后，儿臣没事，只要能看到你还活着，儿臣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盛书君默默退了下去，吩咐逢春去准备一些吃食来给太子殿下。等着二人寒暄完，天色也渐晚。房间里准备了一大桌的美食，皇后这些日子本是食不下咽，如今李玄烨出现倒是让她心情好了不少，胃口也好了些，晚上就连吃饭也吃了小碗。

盛书君回来的消息，除了管家和逢春知晓，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想着府内人多眼杂，若是传了出去，难免会有风险，而且他们此行单枪匹马过来并未带兵丁。

待在京城中就是羊入虎穴，务必要早些赶回聊城。

“皇儿，你可知道是谁害得我落到如此境地？”她眼睛泛了红，迸发出恨意，恨不得将那人给碎尸万段，吞食入腹中。

“母后，儿臣都知道这些账，迟早会跟李弘楚清算的。”

皇后知道他要走，但眼中还有几分不甘心。那有些苍白的手指攥住了他的衣襟，薄唇紧抿。“可是如今报仇未必能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玄烨打断了她的话。

第574章 兵临城下

月色寥寥，道路上尘烟滚滚。

李玄烨换了身粗布麻衣，又如之前那般，将脸上抹了一层锅灰，整个人像是干农活被晒得漆黑的马夫。他坐在马车前，而身后本是装货物的菜堆里却藏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女人。

“站着，例行检查！”马车刚到城门口，那守卫便拿起长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几位军爷，不过是给陈卫庄子送一些新鲜的白菜，还望各位行个方便。”李玄烨堆起满脸的笑。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名小将就掀开了布帘，用刀在里面胡乱插着。

感受到外边的动静，皇后屏住呼吸，将指甲紧紧蜷成拳头，指尖几乎掐进肉里。

突然那尖刺又猛地扎了过来，往后一缩的，她险些叫出了声。不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马匹嘶鸣。

“那边怎么回事？半夜了，吵吵嚷嚷着什么？”小将被吸引了视线，手一挥，收回了长矛，“留两个人在此处，其余随我支援。”

知道是盛书君搞出的动静，李玄烨总算松了口气，只是手心渗出了一些冷汗。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继续往前走着，压得雪地嘎吱嘎吱作响。半晌后，车子停在了城北一处荒败的破庙里。

夜风掠过，将挂在车沿上两盏拳头大的小灯笼吹得左右摇曳。

确认四下无人，李玄烨连忙翻身下马，将皇后给扶了起来。皇后浑身狼狈，发丝凌乱，脸色冻得煞白如雪一般。见状，他连忙解开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我们上马车。”李玄烨将她扶上马车，又从马车下面的隔间里取出了之前早就存放好的一些回程需要用到的木炭，其中不乏一块核桃炭。

他用火匣子点燃了火折子，扔到了炭盆里，不一会儿就看那炭烧得发红滚烫，暖意蔓延，很快就将整个马车里熏得暖乎乎的。

他又取来热水给皇后递了一杯，然后皇后喝下后，只觉得一股暖流，从食道滑落，原本冻僵的手也回暖了。

她望着眼前温润的面庞，那熟悉的眉眼，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儿子，嘴角忍不住上扬，眉目间多了几分慈爱。

真好，儿子回来了，儿子还活着。

困意袭来，她便靠在这软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皇后醒来之时发现已经到了聊城。

“母后你醒了。”李玄烨刚把手上的折子处理完，就听到了动静，连忙回过头来，急切地将皇后扶了起来。

皇后虚弱地抬了抬眼，握住他的手，“本宫还以为做了一场梦，没想到这是真的。儿啊，你回来就好了。”说完她握住他的手，突然紧了几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聊城的春似乎比想象中来得更早一些。雪已经开始化了，原本积了老厚的雪变得如棉花般松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