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震天，血腥之气几乎弥漫整个京城，连护城河也被染成一片猩红。消息传回寝宫之时，安长宁正站在落梅院里，脸色发白。她咬紧后槽牙，怒火几乎要烧着眼眶。“李弘楚这个畜生！”

安文翰刚写完功课，从凳子上跳下来，乖巧地走到她身旁，小小的手拽了拽她的袖子，脆生生地问：“娘，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吵啊？”

安长宁将他搂入怀里。“没事，只是有些人在吵架，这些天康康在屋里好生呆着，哪里也别去。”

总有一天，她会为这些无辜的百姓报仇，让那李弘楚血债血偿。

“好，娘，您别难过。”康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背。

年关将至，边关之处，万里荒凉。周遭所有的树木因冬日飘零而变了颜色，树干苍凉而灰白，挂满霜雪的屋檐角上挂着冰凌，银条条罗列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风更凉了，雪更大了，大战一触即发。

陆将军在营帐内喝着烈酒，吃着烤牛羊肉，盯着行军图上那些标记，胸有成竹：“李玄烨这小儿，凭着这点人马也敢来打聊城！”

将最后一碗酒一饮而尽，透明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了衣襟。

他出了营帐，直接骑上战马，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太子的军队。眼神轻蔑，宛如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而下方，李玄烨被风将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倒是十分平静地望着他。

谁也没有率先动手，谁都在等那个时机。

陆将军只等李弘楚一声令下，便要一拥而上，要用这铁蹄践踏李玄烨的头颅。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映照出雪花，反射的光亮刺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一封密信飞快地送到了陆将军手里，他低头看了一眼，更是趾高气扬地对着下方的李玄烨喊道：“李玄烨，本将军给你个机会，现在投降还能勉强留你个全尸！”

“陆将军，胜负未定，话别说得太满。”李玄烨神情淡然。

“哈哈哈，别给老子装模作样！本将军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用兵之道！”他仰天长啸，猛地抽出佩剑，高喊一声：“全军听令！”然而话还未说完，扑哧一声，一柄短刃猛地从他后背插入，直接贯穿了胸膛，鲜血瞬间迸射出来。陆将军猛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低头望着冒出的刀尖。“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身后的小兵一身盔甲，咧出一口黄牙：“陆贞，你的死期到了！”

“是你，朱子真！”陆将军咬牙切齿，惊讶又愤恨地望着他，还未说完话，便头一歪，砰的一声跌坐在地。

朱子真抽回短刀，猛地扯开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带着刀疤的面庞，随后走上前一步，高举着手里的长刀：“陆贞已死，降者不杀！”

风将他的衣衫吹得肆意凌乱，守军瞬间大乱。失去了主心骨，他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李玄烨一声令下，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漫天箭矢呼啸而来，守军瞬间慌乱如蚂蚁一般，跪地乱作一团。

“投降！我们投降！”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撂下武器，发出一声哀鸣。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打开了城门。

盛书君策马靠近，望着那黑压压跪坐一片的俘虏，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便一拥而上。“投降者全都捆去地牢，莫要伤了他们，再准备一些干粮。”

“遵命。”

聊城竟被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地攻陷了。

大军进入聊城，盛书君前去感谢朱子真。这时，他注意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朝着城外而去。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待在聊城之中，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没那个胆子在军队面前溜走。莫非……

他猛地眯起眼睛，嗖的一声，搭弓上箭，一根箭破空而出，直直地射中了那人的身影。

“啊！”那人惨叫一声，踉跄了几步，还是咬牙冲上前去，冲到马前，握着缰绳准备逃。

“追！”

盛书君冷漠地吐出一个字。

几个守卫连忙上前去追，然而那人却不知道使了什么障眼法，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盛书君皱眉，知道这人行踪诡异，恐怕是李弘楚身旁的亲信。但是他不敢怠慢，连忙将此事禀报给太子。

闻言，李玄烨却不以为然，微微摆着手，眉目冷然道：“不妨，李弘楚现在自顾不暇，翻不起什么浪。”

第569章 割了你们舌头

夜半时分，军帐内觥筹交错，灯火通明，一片豪迈之气。

“朱子真，这次你立了大功！”李玄烨举杯，为他斟上一杯酒水。

朱子真抓了抓后脑勺，咧嘴一笑。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太子殿下，还能帮太子殿下成就大事。当即便挺直腰杆，接过酒杯：“殿下此言过奖了，属下也只是尽了本分。”

“朱大人谦虚了，等拿回京城，本宫必定重重有赏。”李玄烨笑道。

几人又喝了好几杯，盛书君这才姗姗来迟。等他敬完酒，朱子真的目光才停留在盛书君面上。看清盛书君脸上戴的银色面具，他不禁皱了皱眉。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人给自己的感觉有几分熟悉，便试探着问道：“不知这位是？”

盛书君心头一跳，还未说话，太子便上前一步，微微一笑：“给您介绍一下，朱大人，这位是本宫的谋士，云微山。”

“原来是云先生！”朱子真向他拱手，然而心头依旧有几分疑惑，目光看向面具：“不知云先生为何戴着面具？”

“云先生面容有损，不便示于人前，朱将军就莫要再问了。”李玄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直接敷衍了过去。

盛书君也勾唇，刻意压低嗓音，声音低沉：“是啊，让朱大人见笑了。在下这脸早年征战之时毁了容，疤痕纵横，宛如蜈蚣状，着实可怕。今日这大喜的日子，莫要唐突了大人。”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战场上过日子的，我又岂是会被这伤痕吓到的人。”朱子真笑道。但他也明白盛书君不想多谈，太子又在旁边帮腔，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行人简单用过餐，等到第二日清晨，李玄烨便率领众人按照往日惯例，进行全城搜查，免得藏了什么不安好心之人。

却没想到，他们刚到街道，就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

只见街道上、台阶上，两边的房屋门口，密密麻麻跪满了百姓。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背；有手拿菜篮子的妇人；还有四五岁面容稚嫩的孩童，甚至就连断了腿的，都拄着拐杖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参见太子殿下！”